季旆轻抚浅尝辄止的嘴唇, 眼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秦似认命的钻回他的怀里, 她知道,她这些年的辛酸与劫难,远比他自己轻描淡写告诉自己的要多了太多。
“回,一会子昭他们回来了, 免得被他见了去。”
良久之后,秦似从季旆怀里出来,起身朝季旆伸出手,季旆笑着递上自己的手,秦似谨防这人会恶趣味的用力把自己往他怀里拖去,于是脚下不禁用力几分力。
季旆的小心思被秦似识破,拉人不成, 只能站了起来,牵起秦似的手脚下生风的往墨敛居回去。
秦似扪心自问, 这么久了,自己从未见过季旆杀伐果决得一面, 但她想,自己还是不见的好,可是,真正的季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很快秦似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管他什么真的假的,那个叫季旆的人,此时此刻, 他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两人回到墨敛居时,秦辞和秦榭正好准备去找秦似和季旆,季旆一直都存在与秦辞的想象中,他自然也是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加上北月在一旁帮季旆说好话,对季旆的印象自然是往上又往上。
“姐姐。”
“子昭。”
秦辞一见到秦似就率先扑了过去,秦似张开双手把秦辞搂了个满怀,秦辞想起身边还有一个被自己瞬间忽略的姐夫,连忙回身行礼。
“草民秦辞,见过太子殿下。”
季旆笑着扶起秦辞,拍拍他膝前沾染上的灰尘,“在外喊我姐夫便可,无需这么多礼数,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秦辞狐疑地抬头,连秦似也满脸疑问的看着季旆,秦榭的目光正好也不偏不倚地看在季旆身上,季旆顿时有些窘迫,被秦家三姐弟这么看着,委实有些如坐针毡,素手一挥,“回家!”
短短两字不容置喙,秦家三姐弟几乎是同时跟上了季旆的脚步,后知后觉的秦似有些不明白,秦榭秦辞怕季旆还情有可原,那自己在怕什么?
季旆领着秦家三姐弟进了墨敛居,对上了正含笑的余夫人,顿时耳根子有些红,随即不着痕迹地避开,心想,一会饭席结束之后,让余暄留下,给自己多去买几个,毕竟自己还要在这待接近**天的时间,一个,肯定用不够的。
敛了心神,季旆恢复了以往那副淡漠至极的神情,秦似再对上季旆那双如同深潭的眼眸时不禁有些震惊,这人变化真的太快了,快到自己没来得及从他的柔肠万千里挣脱出来,不过也罢,他就是他,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季旆回到这副神态之后,周遭的温度似乎都下了几分,整个人变得有些冷冰冰的,秦似一度想,他一直就是以这副模样面对那些背后的暗箭?
是啊,很少有人知道那副冰冷淡漠的面具之下,那人也爱撒娇,也爱娇嗔,也爱像狗子一样去蹭人,也爱被人轻抚耳垂,喊他一声酥酥软软的殿下。
他是个至深至情的柔情男子,却被世俗与枷锁硬生生逼出了铁血无情的面具,他何尝不想摘下那强力戴上的面具,但是一摘,倒的就不止是他一人,而是背后的整个满目疮痍的南唐。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内忧不仅只有之前清除的乱党,秦似心里明白,她不过是不想妄言朝政罢了,而且她坚信,季旆绝不会让她也牵扯进去,所以方才他只说他的遭遇却未提及半字在皇宫的生活,以及自己的其余姐弟。
这狼子野心之人,又岂会只有一二。
一顿简单的饭席结束,每个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秦似让秦辞和秦榭去园子里除草,今日下午学堂先生有事,便给了秦辞他们半天的假,而秦然却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又一次错过秦似教自己分别料草的机会。
季旆听说南溪镇有个学堂,便提出想要去观摩一番,余暄心想,那破学堂和骊山书院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真不想带殿下去污人眼,这些年尽管自己兢兢业业,但是其他官员不干事的,也多,只是那些人大多都有朝中重臣撑腰,任凭自己再怎么督促,也都是于事无补。
陛下和殿下此番大肆肃清朝野,但也只能拔去朝中那些盘踞帝京的人,这种小地方的官员,还需要等到春闱以后,朝廷再次选拔出人才之后进行调任,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奏疏,等到殿下一回京安,自己就把奏疏给殿下送上,弹劾这些地方官员只领俸禄不办事,在其位却不谋其事,人人得而弹劾之。
秦辞和秦榭在听得季旆要去学堂之后相继从菜园里出来,秦辞一步走到季旆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子,说自己可以带路,自己熟知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季旆大手覆在秦辞的头上,秦辞感觉到季旆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不禁想到,姐夫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这么炎热的天气,他身上居然还这么冷,今晚把自己的棉被分一床给他好了,拿那床母亲小心藏起来准备冬天给自己用的好了。
余暄正欲大步走在几人前面带路,瞬间就被季旆一手拎了回来,放在自己后头,命赵鄞呈跟上离开的秦辞和秦榭,自己则是站在原地等着面前的三人走远。
北月留下给时鸢帮忙,秦似忙着调香,答应给那几家姑娘的香还没炼成,言而无信不是秦似的作风,什么时候交货就是什么时候交货。
等赵鄞呈的身影不见了,季旆才抬脚走了出去,身上那股淡漠的气质惹得身后的余暄一阵惊诧,殿下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这般生气的?毕竟是自己御下不严,就自己那点家产,也压不住个人。
走了良久,低着头的余暄看见季旆那双靴子停下,随即跟着停了下来,生怕不小心直接撞季旆后背上去。
“殿下?”
季旆措辞片刻,“余爱卿,可否告知孤何处可买到羊肠或是鱼泡?”
余暄一怔,为的是这是?
“殿下若是需要,小的去买便是,等日落之时,小的将东西拿去莫笑居给殿下,如何?”
季旆摇摇头,“不必,待戊时末,我自然会到你府上去取,还有,记得称呼我为禾公子,若是再叫一声殿下,我把你扔去河里喂鱼。”
余暄身子微僵,原来殿下没生气。
“明白了公子,那我们,现在便去学堂看看。”
余暄一路带着季旆来到了学堂,这个学堂装潢并不是很好,与寻常百姓家也无多少差别,南溪镇两面靠山,一面是竹林,另一面便是茶山,南溪镇的村民,一半及以上百姓的收入主要靠的是茶叶,但是近几年茶商行业没落,村民家中茶叶开始堆积,很少能尽数卖掉,余暄一直学习嫁接之法,试图将茶山上的茶叶换成富人家最喜欢的银梭茶,但一直都未成功。
季旆沉着脸听完余暄的话,在学堂绕了一圈,还有些孩子在听学,季旆驻足听了片刻之后便离开,来到中堂时,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余暄心中有些后悔,殿下都说了此番出宫为的是私事,今日一见,自己自然知道殿下所谓私事是什么,见着殿下私事已了,就想抖个机灵将这件事情捅到季旆面前,却未曾想到季旆会如此不快。
骊山书院位居与京安城,天子脚下乃钟灵毓秀之地,蒸锅书院看起来也无比的气势恢宏,那里很少有寒门子弟能进入,一般在骊山书院求读的都是世家公子或是商户之子,只要交的的钱足够丰厚,草包也能进此书院。
书院分为军事院和政事院,分别对应了朝堂上的文官和武将,这些年各部重臣举荐的人一般都来自骊山书院,而那些通过春闱展露头角的寒门贤士却被尽数分配到了遥远的边疆地区,贪无可贪,治无可治。
若是任由这个风气继续进行下去,那么几年以后,金銮殿上站着的就全是一些草包了。
这些年他一直结交那些因为朝中佞臣构陷和故意整治而被发往边境小村的那些贤士,此番能拿下许九年以及北星宇等人,所有人都功不可没,所以他也绝对不容许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回京安,一定要好好整顿骊山书院,或许这个骊山,也该更名了。
季旆感觉到胸中一口浊气环绕,他扶住面前的赵鄞呈,胸口猛地一痛,随即吐出了一口黑血。
除了赵鄞呈,身边的几人都尽数呆住了,秦辞从未见过有人的血是黑色的,可他的心,是红色的。
“公子--!”
赵鄞呈立马将季旆放平,两下封住了季旆的穴位,少倾,季旆再次呕出一口血,神志才恢复了过来。
赵之敬心底一万个后悔为什么没把唐静或者是安颜路两个人中一个给绑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很难料定季旆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情况。
他决定去找秦似商量,季旆体内的蚀骨散还在,若是继续留在南溪镇,无人帮他调理脉息的话,后果不是几人任何一个能承担的。
“我没事,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季旆眼神清冽的环视着周遭的四人,除了赵鄞呈未点头,其余三人都僵硬的点点头,从未想到过,看着雷厉风行果决智勇的太子殿下,居然会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也是,大家都是人,没规定不许人脆弱。
赵鄞呈将季旆扶了起来,余暄想起来前段时间安颜路曾说过莫居山有一种名为梵月的神草,可以抑制季旆体内的毒,他当即准备去往莫居山,被季旆一声爆喝给停了下来。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余暄心中哑然,却也不敢不服从,只能跟在赵鄞呈身后,准备将季旆送去余府,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回墨敛居去,毕竟那里有的全是担心他的人,若是这般回去,定不是他心中所愿。
几人正欲出门,迎面就碰上了刚从方老头手上逃脱出来的方昀,方昀满脸的郁闷,也不知道这方老头发什么疯,好好的课他不讲,非要放手底下那群小孩半天假,专门回家等着收拾自己。
原本以为方老头和方太太所谓娶妻立根本不过是句玩笑话,怎知今儿自己从墨河边磨蹭回家之后,看见了肥臀大耳满脸胭脂还有颗招牌黑痣的媒婆正和方太太谈笑风生,一见他回来便满面红光的迎了上来。
自己哪还有心情吃饭,当即掉头就走,怎知方老头正好堵在了门口,自己被三个人夹击围攻,整整一中午没个消停,好不容易逮着空隙跑来了书院透气,方老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跑书院来避难。
只是自己是来避难,面前这几个人是逃难吗?
他认得秦辞,这孩子天资聪颖,方老头难得的喜欢,自己也喜欢。
“方昀哥哥!”
秦辞一见是秦辞,心下把所有事情都理了一遍,禾怀所谓的绝色妻子,应该就是秦辞的姐姐秦似,那倒是真的担得起禾怀的赞扬。
“小子昭,你们在这干嘛?”
方昀抬手摸摸秦辞的头,秦辞仰头,“姐夫说要来看看书院我们就过来了,这会正要走呢,方昀哥哥再见。”
秦似不动声色地挡住季旆衣角上黑血的动作没能逃过赵鄞呈的眼,他心想,不愧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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