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昀眼尖,自然没错过这一幕,他抬手就抓过季旆的手,几乎是瞬间,赵鄞呈根本来不及反应。
诊完脉,方昀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禾公子,你这身中奇毒已不是三年五载的事了?就一直这么拖着?”
赵鄞呈眼神一亮,这人诊脉就知殿下身中奇毒,说不定有解决的办法。
背上的季旆示意赵鄞呈放下他,赵鄞呈只得依言照做。
正好边上有一处石桌,赵鄞呈将季旆扶到边上做好。
“禾公子,你的身世背景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若是寻常富家公子,谁会用这样的毒去害人?不过你的来历我也没什么兴趣,就是技痒,想试试看我也没有办法帮你解了这毒。”
方昀坐到季旆身边,伸手在季旆的眼角处揉了揉,很快,便泛起了一片的嫣红。
季旆睁开眼,淡漠的道:“方公子真的有办法?”
方昀起身来到季旆身后,伸手按住了季旆的脑袋,找准穴位,随即很轻柔的按了起来。
季旆感觉浑身一阵轻松,方才那股蓄积在胸前的浊气瞬间变得清明,缓缓流淌于胸间,他长吁一口气,眼前又变得清晰起来。
“办法虽有,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不知禾公子会在南溪停留多久?听我一句劝,最好尽快让我帮你解毒,否则你的眼睛,可能会保不住了,这毒已经侵蚀了你的血液甚至骨髓,再这般任由其发展下去,很快就会继续蔓延进你的双眼,到时候,就算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几人皆是一惊,只有季旆淡淡的笑了笑,是吗,开始是只有两年的时间,现在又变成了双目很可能失明,上天可真是偏爱他呢,但是啊,他自己就是上天。
季旆起身,“多谢方公子仗义相助,今日,你我权当未曾见过,你不知我体内有毒,我亦不知你能解我体内的毒,从此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方昀从季旆这番话里听出了好几个意思,今日之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你若是胆敢透露半字,我就有能耐让你去死,这南溪镇我看你也不要待了,最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还有,希望你不要对人说出自己会解蚀骨散之毒的事情,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罢了,管他是哪家的贵公子,既然不需要自己救,自己就不救。
原本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一例还活着的蚀骨散中毒者,而且这中毒的时间一看就很久,双眼神经已经开始受损,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那么倔。
赵鄞呈看着季旆走远,并未跟上去,方昀看着若有所思的赵鄞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正欲往后退,被赵鄞呈一把揪住了衣领。
“方公子,你想去哪啊?”
方昀两手交叉护在胸前,“这位兄台,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啊,这里是学堂,肯定会有许多孩子过来围观的,你若是想给孩子们一个坏榜样你就...”
“你就尽管叫!关我屁事!”
赵鄞呈不理会方昀的威胁,拉起人就往外去,方昀挣脱开,“这位小哥,你这样上来就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实在太失礼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赵鄞呈站住脚,回头看着方昀,“方公子,你若是不救我家公子,你知道南唐会遭多大的祸事吗?这个暂且不论,你若是不肯救他,那我就把你绑回去,每天折磨你,到你肯救他为止。”
方昀捂脸,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在状态吗?就不是自己不想救那禾公子,和他自己不让救,原本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再拖下去,自己也没法救。
“公子,一直以来都不是我不肯救,我不知道禾公子真正身份是什么,但是他是从京安来的,那就一定是皇亲国戚,他的双眼已经在渐渐的弱化了,若是不再采取救治,恐怕不能活太久了。”
方昀整理好被赵鄞呈揪得一团乱的衣裳,拍拍赵鄞呈的肩膀,“看你这个样子,你家公子肯定是个好人,就是那张厌世脸让我看的不舒服,当然,医者仁心,我不会不救他,但是需要你去劝你家公子,若是他不配合,我也无能为力啊。”
赵鄞呈看着同样一张厌世脸的方昀说季旆厌世脸,觉得这人可真是不自知。
不过他既然愿意出手相助,那还是先不要得罪他的好。
“你知道这莫居山有一种药草,名为梵月?”
赵鄞呈颔首,自己听安颜路和归浊说起过,方昀和他说明了莫居山的山势险峻,以及梵月周围有毒蛇守护,山上猛禽走兽异常凶猛,想要从莫居山全身而退也很考验人的本事。
无论前路多么险峻,季旆一直都是走在最前面,他从未退缩过半分,在内忧外患之时,他依旧义无反顾,事到如今,终于找到了能救他的人,自己没理由退缩。
方昀十分欣赏赵鄞呈不怕死的心里,要知道自己都不敢进那莫居山,虽然自己使得一手好毒,但毒不死那些梵月守护神啊。
他凑近赵鄞呈,“兄弟,那梵月夤夜开放,你可以多采几株,还有啊,你顺便帮我抓几条梵月守护神呗,我入药用。”
梵月守护神的毒性是南唐境内所有毒蛇当中毒性最毒的一种,原名为赤练蛇,梵月守护神不过是口鼻相传时所用的名字。
“入药?”
方昀点点头,“对啊,你可能不知道,这毒药和解药就像五行一样相生相克,他们甚至比五行还要复杂,并不是简单的你克我我克你,它有一个循环的过程,哎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这样能救你家公子就是了,记住啊,夤夜,去早了没有,去晚了也没有。”
这人丢下话,随即离开了学堂,赵鄞呈握紧双拳,不就是莫居山吗?不就是梵月吗?不就是那什么梵月守护神吗?
归浊能去,自己一样能去。
几人因在余暄家中耽搁了一会,回到墨敛居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太阳下山,夕阳无限好,秦似一身红衣站在门前,远远的看着季旆几人走近。
季旆抬眼看见了夕阳下的秦似,一时之间觉得仿佛已经是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一对夫妻,两间小屋,三个孩子,四把小凳,五副碗筷,六只小兔,七个灯笼,八枚红烛,九朵牡丹,十双鞋袜,一生一世一双人。
季旆在原地站着,手中的那两只小兔互相依偎着,其中一只抬头看了看季旆,随即从他的手中离开,朝着秦似跑去,剩下那只懒散的看这它跑开,转个身继续打盹。
秦似弯腰捡起那只兔子,与季旆对望,一时之间,这湖光山色,尽数难入人眼,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两人眼中那极尽缠绵的情与爱。
赵飞骊和秦然站在一起,看着夕阳下的两人,随即相视一笑,也许此时,世间最美的情郎,就是季旆了。
赵鄞呈半跑的跟了上来,见季旆在那站着,本想过去,但看见了另一端的秦似,随即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今晚可是要拿命去换梵月的,你还在这跟你媳妇浓情蜜意的。
季旆眼中的秦似失了分真切,但他还未察觉,秦似走近季旆,伸出手去,“走殿下,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季旆笑笑,两人一起往回走。
被自己妹妹忽视的赵鄞呈有些不开心,见色忘亲在秦似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他如是想到。
是夜,秦似决定带季旆去街上转转,顺便想想自己究竟要如何,北月依旧被赵鄞呈留在了墨敛居,美名其曰好好陪你的人,我的人我自己保护就行。
余暄因为得了季旆的请求带着余夫人先离开了,怎么说自己也得先把那东西买了在放去莫笑居,不然撞见了就尴尬了,他一拍自己的脑袋,今天在学堂遇到方昀的时候忘记告诉他自己借用了他莫笑居一事了。
不过也无妨,那混小子也不去莫笑居,在莫笑居“苦读”一天之后就跑了的人,就别太指望他能再回去。
跟京安的市集一样,这南溪镇的夜市也很热闹,秦似牵着季旆的手一路往前,生怕人多一下子把两人冲散,那就找不回来了。
“殿下,这边小玩意特别多,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秦似回过头看着季旆,却发现季旆的眼神有些迷离,就像有了一丝雾气似的,尽管显得缥缈朦胧,却让人觉他在哭。
季旆从秦似的声音里回过神,“嗯?囡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就是了。”
赵鄞呈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观察着两人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秦似那个神情的时候,心中一凛,殿下出事了?
秦似微微蹙眉,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解和担忧,随即她将这些情绪抛诸脑后,“殿下,那边有莲花酥,之前我在红妆那听说过,你们东宫的厨子做的莲花酥可是一绝,只是这里的莲花酥也很好吃的。”
季旆紧紧地握住秦似的双手,方才他在想,若是真的如方昀所说的那样,自己的眼睛会逐渐失眠,那也就对应上了安颜路几人所言的两年之期,大概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自己的时间,就到期了。
红妖虽除,可是蚀骨散,还在继续腐蚀着自己的身体、精神、肉丨体。
自己还能在她身边多久?燕国虎视眈眈,东瀛人野心勃勃,自己真的能这样放手不管离开吗?
算了,生前哪管身后事,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将眼前的事情都尽数解决,自己死了,还有怀琤,怀思,怀徵他们,他们也开始长成,其实自己,似乎并不需要一力承担。
季旆叹口气,秦似贴到他身上,“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我忘了你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要是不舒服我们回去。”
季旆摇摇头,“不是,我是在想,你这次肯不肯和我回京,若是不肯,那我也不打算走了,没有你,我的生活就没有多少希冀了,回去了,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秦似心中暗叹,这个问题,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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