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焸公主席间一直表现的很温婉大方,话不多说,笑容得体,自己面前的佳肴美酒也用了一些。至少,她没让英雲和英伦察觉到她的心思……
“这酒焸公主喝着可还习惯吗?”老夫人含笑问道。
“这就很好。不愧是一品夫人亲手酿制,又窖藏多年的佳酿。”焸公主明眸中闪过赞许。“今日有幸一品,实属三生有幸。”
“焸公主抬举。”老夫人笑着抿了一口。“可惜老身没有同焸公主一道酿制美酒的福气。”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和自己的儿子没有缘分。
焸公主的脸上透着一股澹澹的忧伤,转而用笑容掩饰了去。“老夫人说的是,这样的福气并不是谁都能有的。”
英伦默不作声的又饮了一杯。
其余的人,除了英雲,也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焸公主没往英伦那边看。这么多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和额驸过的还算不错,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可是英伦的妻子却在五年前病逝,如今府中虽有妾室,可再没续弦。
纵然这般,两个人再见面,也早已不复当年的情分。
“公主,酒弄湿了衣裳了。”身边的小侍婢低低的说。
“本宫失仪了,还请老夫人恕罪。”焸公主就着宫婢的手起身:“请容我去换身衣裳。”
“好。公主请便。”老夫人温和的微笑点头。
离席之后,焸公主就着小公主的手走到了换衣裳的偏厢。
乐恒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事情办得如何?”焸公主皱眉问。
“公主放心,一切已经按公主的意思行事。”
“那好。”她略微点头:“那就赶紧更衣。”
乐恒替她更衣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些害怕。这边她替焸公主办事,那边又答应了宛心公主。一旦东窗事发,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公主殿下……”门外是英伦的声音。
焸公主身子一颤,迅速的转过头看向门的方向。“本公主不是说了,要来更衣,将军怎么会这时候过来,怕不妥当?”
乐恒特意看了一眼门栓,确定门是锁好了的就向公主点头示意。
“我只是……”英伦皱眉道:“我只是有两句话想跟焸公主说……”
“该说的不是已经都说了吗?”焸公主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这时候到底该不该再和他纠缠。“方才席间,一品夫人的话你难道没听懂吗?既然有缘无分,何必纠缠?”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并没别的意思……”英伦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就不为难公主了。”
他转过身,步伐特别苍凉的离开。
焸公主看着连人影都没有的门,心里也充满了悲哀。“造物弄人,如果不是宛心一定要返回来,本公主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收拾了情绪,焸公主道:“我回房了。等下你让人跟老夫人说一句,就说本公主不胜酒力,醉倒在自己房里了。”
“知道了。”乐恒点了点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英勋也悄无声息的从宴席上退下。那些助兴的歌舞,反而让他看的心里烦闷。倒不如一个人去后院走走,清静些。
“少将军,这是大小姐让奴婢给您送的酒。”小丫婢端着两酒壶过来,笑吟吟的递给英勋。
“英伦这丫头真是最贴心的,就知道我最喜欢这个。”英勋接过来,仰脖咕嘟咕嘟的喝着。一口气就喝光了一壶。“痛快,真是痛快。”
他拿过另一壶,冲那丫头摆一摆手:“去告诉大小姐,多谢了。”
说是喝的高兴,可为什么他心里那么不是滋味呢?原本昨晚上,他是想去给腾芽换药的。可为何偏偏听见了腾芽和凌烨辰的对话……
“你怎么在这?”英伦从偏厢过来,也不想回席,闲逛的时候居然看见英勋也在后院晃荡。“你祖母的寿宴,主人家都不在像什么话。”
“爹,给。”英勋把手里的酒壶递给他:“这么好的酒,和不懂酒的人一起喝有什么意思。不如自己独乐。”
英伦接过酒壶,也是同样的一饮而尽。
看着他的样子,英勋禁不住哈哈大笑:“亲父子终究是亲父子,我们父子俩,连喝酒都是一模一样的。”
英伦拨弄了他的头:“我回席,你继续逛。”
“知道了爹。”英勋接过空了的酒壶,顺手放在一边的花坛里。
英伦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端着酒壶的乐恒:“怎么就你一个?公主呢?”
乐恒恭敬的行了个礼:“公主不胜酒力,回客房歇着去了。”
“哦!”英伦微微点头。
乐恒冲他微微一笑:“奴婢告退。”
看见英勋放下酒壶往后院去了,乐恒悄无声息的把两个空酒壶调换了。
走着走着,英勋就走到了腾芽的房门外。
昨晚上他就是站在这里犹豫着没有敲门。早起来替她换过药,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门,在她敞开门的时候满面温柔的笑看着她。“三公主。”
“是你啊。”腾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免皱眉:“是不是喝醉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汗。凑巧刚沏的茶,你先坐着喝一杯解解酒!”
“好。”英勋看着她转过身,温柔的去取绵巾,不免喉结一动。
拿起杯子,他倒了一杯热茶暖在自己手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整个人心口跟火烧一样难受。他下意识的去扯自己的衣裳,想要透透气。
腾芽转回来的时候,看他满头大汗,双颊通红,不禁担心。“你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醉成这个样子。还是我叫人去拿解酒的汤给你?”
“不用了三公主。”英勋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
看她怪怪的腾芽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她抽出手,往他额头上摸了摸。随后直接按在他脖颈上的动脉。果然脉搏跳的特别急促特别快。
“你心在是不是觉得全身特别热,尤其是胸口,跟火烧一样的难受?”
“你怎么知道?”英勋尴尬的不得了,脸烧的更厉害了。“我……我想……我……”
腾芽皱眉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想什么想,你什么都别想了。坐好。”
她严肃的样子,吓的英勋果然不敢乱动了。
腾芽毫不客气,走过去直接端了一盆凉水过来走到他身后。“英勋?”
“呃?”英勋转过身往后看了一眼,一盆凉水猛地朝他泼过来。“你这是……”
被凉水猛的一击,英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只是这种滋味太难受了,好像冰火两重天。不等他回过神来,腾芽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拔出自己头上的簪子,咬着牙一下子戳进了他的手指。
“唔……”闷哼了一声,英勋疼的厉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埋怨都没有,就那么由着腾芽摆弄他。
“是时候回击了。”腾芽笑容明媚。“我这里有套男装,你赶紧换一下,去屏风后面换。”
“好。“英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脑子里好像有根琴弦一样。每个节奏都随着她拨弄。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裳。英勋看着腾芽问:“然后我该怎么办?”
腾芽把手里的银簪子递给他:“委屈你了,如果你觉得身上燥热,就用这个刺手指!不管怎么样,都千万别离开我的房间,并且一定一定要保持清醒。”
“好。”英勋凝重的点头:“你放心,我肯定能做到。”
“那好。”腾芽赶紧从里面把房门给拴住,然后爬后窗出去。“英勋,帮我把窗子也关好。”
“好。”英勋很欣赏她这干练的样子,唇角浮现一缕笑容。
溜出房间的腾芽准备先去找英乔和裕王帮忙。可是两个人居然都不在自己的厢房里。可能是宴席还没结束,这么想着,她就一个人绕道了焸公主所在的南院。
焸公主这么希望她保不住自己的贞操,不外乎就是想让凌烨辰死心。让宛心能顺利的嫁给他。这么好的事情凭什么呢?
腾芽准备先去她房里好好看看,到底什么能利用。哪知道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了里面有奇怪的动静。
“都说了你别这样……”焸公主的声音带着颤,似乎是故意压低嗓音的那种感觉。“你快点出去,不然我就喊人来了!”
男人呜呜哝哝的说了什么,腾芽没听清楚。她想戳破窗纸,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见有脚步声。说时迟那时快,想也没想,腾芽赶紧钻进了隔壁的耳放。
“公主殿下……”乐恒站在门外轻声道:“您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做好了。现在确定他就在房里。”
这个他,指的就是英勋?
腾芽心跳的非常快,又气又恨,这个焸公主竟然比韦逸霜还要恶心。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去害人,就为一己私欲。
“知道了,你去。”好半天,焸公主的房里才传来一句回应。
“可是……”乐恒心想,按原计划不是该叫上人一道去捉双么!为什么公主反而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她正狐疑,听见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以为是公主遇到什么事情了,她奓着胆子轻轻推了下门。
门没有锁,很自然的敞开了一条缝隙。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乐恒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捂着脸,飞快的转身跑开了。发现焸公主这样惊人的秘密,若是被她察觉,不灭口才怪。
她跑的那么急,腾芽就知道自己想的一点都没错。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出戏看起来更逼真呢。她脑子灵光,一眼就看见了耳房里温着砂锅的小炉子。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乐恒就带着人往自己厢房那边去。
腾芽当机立断,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扬声嚷道:“着火啦,着火啦,焸公主的厢房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乐恒本来就被吓着了,听见这动静整个人都蒙了。她知道焸公主在做什么,哪里敢带着人去救火。可身边都是焸公主带着入府的近侍,听见这动静还得了,不等乐恒开口,一股脑的往南厢冲去。那架势就跟洪水决堤一样,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救火。乐恒怎么拦都没拦住。
“怎么回事?”英雲也被这动静惊动了。寿宴刚散了,她也准备来看看焸公主如何了。哪知道这里居然出事。“你们赶紧着,快去请大哥他们也过来。”
“知道了。”管家连忙召唤人帮忙。
“别惊动了老夫人。”英雲担心的说。
“是,夫人。”
而等她急匆匆的赶到南厢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焸公主的房门被敞开了。所有的戍卫和小厮跪了一地。
床上的帷帐被扯了下来,只有半边是好的。却难以遮掩蜷缩在床上的两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
英雲只看了一眼,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她硬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滚!”焸公主一脚把英伦从床上踹了下来。
他衣衫不整自然是不必说,红热的脸上温情还没有褪尽。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焸公主的闺名:“丽,别离开我!”
“滚!都给本公主滚!”焸公主喘着粗气,只觉得没脸见人。
明明是她要整腾芽那个贱丫头,可是怎么事情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英雲赶紧让两个人进去,把英伦从房里给拖了出来。这个局面,怕是说什么都不合适了。她迅速的关上了门,叹着气退了出去。
焸公主坐在方才温情过的铺上,看着自己胸口他留下的痕迹,又羞又恼,她怎么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这回可好了,整个英府上下都知道了。她还怎么有脸回开乐,要怎么面对自己的额驸?
乐恒站在门外不敢动弹,进房安慰焸公主,她自然是没这个胆量。可是三公主那边,还要不要喊人去捉?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焸公主喊了她一声。
“奴婢在。”乐恒没敢太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
“你把酒送去哪里了?”焸公主有些生气的问。
“都按公主您的吩咐,交到了少将军手里。”
“他喝了吗?”
“小丫婢亲眼看见他一饮而尽喝了一壶。另一壶,也是奴婢把酒壶给换回来的。”乐恒如实的说。
“那好,依照原计划去做,要快。”
“是。”乐恒急匆匆的退了出去,赶紧找了个人去敲腾芽的房门。
这边的事情还没消停,那边的又出事。英雲听说焸公主的人去找腾芽的麻烦,就赶紧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乐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英雲的心都在颤:“你在这里做什么?”
乐恒皱眉道:“方才有人看见有刺客闯进三公主的厢房了。奴婢正好带着人,就赶紧赶过来看看。奇怪的是,无论奴婢怎么敲门,三公主都没答应。想必刺客一定在里面挟持了三公主。”
“腾芽?”英雲不信,走上前去拍了拍门:“我是凌夫人,你有事没事?应我一声啊!”
门里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但其实,英勋的心绷的很紧。
“腾芽?”英雲用力的拍了拍门:“你听见我说话吗?”
乐恒赶紧上前一步:“夫人,您看见了。三公主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寿宴她没出席,一直都在房里。”
不等英雲开口,乐恒使了个眼色。两个焸公主的内侍一起发力,硬生生的将房门给踹开了。
英勋满面愕然的看着门外的人,一时没有说话。
“你怎么会在腾芽房里?”英雲心惊肉跳的往腾芽的床铺上看了一眼。幸亏是床铺上非常整齐,根本就没有凌乱的痕迹。“腾芽在哪?”
“少将军恕罪。”乐恒依照焸公主之前的吩咐行事,少不得恭敬一问:“请问少将军有没有看见刺客?三公主殿下是否安然无恙的待在房中?”
“什么刺客?哪里来的刺客?”英勋纳闷的不行:“姑母怎么也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英雲已经不希望英府再出事。“你快说。”
“我本来是要给三公主换药的。哪知道席间多喝了两杯酒,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把铜盆给打翻了。就赶紧从耳房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了。凑巧酒劲上来,有些走不动,就坐在这里喝了杯茶解酒。心里还在想等下清醒些,得赶快叫人来打扫一下,再向三公主赔罪,毕竟把她的厢房给弄乱了。”
“如果是这样,那恐怕是有人看花眼了。”到这个时候,英雲已经完全看清了整件事。摆明就是焸公主用错心思,想要陷害英勋和腾芽。却不知道怎么遭了报应,使出去的手段用在她自己身上。“乐恒,这里没事了,你回去伺候焸公主就是。”
“夫人恕罪,可能是下面的人看花眼。但奴婢总觉得还是要细细查一查会比较好。毕竟少将军酒气上头,一时失察也是有可能的。万一三公主真的是被人掳走的,岂不是麻烦。”乐恒递了个颜色,马上就有人去检查门窗。
没想到门窗都是从里面上锁,关的严丝合缝。根本就没可能有人仓皇的逃出去,还不被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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