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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八成是把你忽悠着跟着他当跟屁虫,像那官职且别说不在册,就算在册也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小侯爷拽着自己发带,“要小爷看,你就是被忽悠了,说不定今天安云沉带你来,就没安好心。”

“啥?那官位不在册?”

唐云芽想着自己拿手活计做不上,最起码让她有个一官半职最后也能存点嫁妆。没想到,安云沉竟然给了他个莫须有的职位,怪不得不愿意给她日结工资。

“就说你玩不过他,让你去探案就你那胆子和脑子,还真的屈才。”

小侯爷一句话不带点损人就说不出来。

唐云芽头顶升烟,自己又不能真打堂堂侯爷出气,她背对着李安宁龇牙,扭头就往府里面更深的地方走。

见这妞又生气,李安宁这才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唐云芽,唐云芽都是小爷不好。要不然你来小爷府上,专门给小爷烧饭,做好了还有赏钱。”

“不要。”

“啀!唐云芽!别不识好歹气行不行,给爷做菜还委屈你了啊!”

府院子深处灯暗人烟少,安宁小侯爷只顾往前面追唐云芽没看路,生生撞到了唐云芽身上。

“嘘!”

唐云芽一把拉过李安宁,连拖带拽地把他拉着一起躲在一旁的假山后面,扭头对他做着噤声动作后自己探头探脑地朝着假山前面看。

李安宁不明所以,拽拽唐云芽袖子,“怎么了?”

“你看那!”

小侯爷顺着云芽指得方向看去。

月下就着光一个灰布衣服的男子和一个穿着藕粉褥裙女子正紧紧的抱在一起。情深至极。

“好一对月下鸳鸯。”来了兴趣,他便眯眼看得仔细,等他看清后,心中却是一吓,下意识将月下之人的名字说出了口,“金春风。”

唐云芽一听更是瞪大眼睛,“你认识!”

“那是自然,他这张脸虽然被毁了大半,但是我们官家子从小一起上学堂,只看半张脸我也能认出来。”解释完缘由,李安宁偏了偏头,“不过金家一家都葬身火海,他怎么会出现在牧青王府里。”

不由得撑长脖子看了看,他指着和金春风抱在一起的人,“那个人又是谁啊?”

按下李安宁的手,唐云芽蹲下身子,背靠在假石上下巴朝那边抬了抬,朝小侯爷无声做着口型,“惊蛰。”

“惊蛰?!”

一个没憋住,李安宁叫出了声。唐云芽气得猛打他背,瘪嘴埋怨道:“叫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叫的太大声果然惊动了那对抱在一起的鸳鸯。只是鸳鸯命苦,来不及顾及被人瞧到就有人要来抓了回家炖肉。

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靠近,隐约能听到侍卫佩刀撞着盔甲和“搜,一定要找到”的话。

金春风与惊蛰此时前有狼后有虎,俩人抱在一起,左右张望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躲。

这场景像极了话本子里恶霸强占民女,痴心情郎要带着爱人私奔的选段。

唐云芽头脑发热,想逞英雄。

她咬咬唇,横心站起,对着他二人招手,“你们快来这里躲,我帮你们打掩护。”

这阵仗一看就不对,其他人不知道惊蛰是谁,他李安宁能不知道吗。

扯着唐云芽让她蹲下,“你个烂好人,要死也别拽着小爷一起啊!”

金春风愣住,爱自称小爷还说的铿然正气的只有礼部尚书大人家的李安宁。

眼看着府兵要搜查自己,赌了把李安宁对自己的微不可靠的同窗情谊。

他不再迟疑,拉着惊蛰他一瘸一拐的朝着唐云芽二人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唐云芽于心不忍,忙上前帮着惊蛰搀扶。

这么一走近,惊蛰才认出来,“是你!”

唐云芽好在在金玉堂时候擦的粉和不少比本来皮肤好白好几度,打扮也华贵,脸上也有肉,和这时候一般无二。

朝着惊蛰和那名灰布衣点点头,唐云芽把他俩往假山后面推,“先别说了,你们暂且在这躲着千万别出声。我和我朋友出去帮你们应付过去,咱们再详谈。”

“啀!”见唐云芽自个拿主意,李小侯爷不干了,“你自己要趟浑水,别扯上小爷行不行!”

“你也在这。”

惊蛰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那日在金玉堂自己见到的那个男人。她放软了声音,来回看看李安宁和唐云芽,“俩位大人,求求你们了。”

“惊蛰,不要。”

金春风握住惊蛰搀着自己的手,声音沙哑撕裂,他一只腿已废,要矮塌一截,这样也不过是比站得笔直的李安宁少半个头,可见曾经也是一个俊俏男子。

他垂下眼,死死咬着牙,“不要求他们。”

“阿金。”惊蛰明白他所想,可是事态危机,他们只能找这个大人庇护。

“呦呵!这么多年过去了,金兄还是好骨气啊!”

专爱与人作对如李安宁难得开了口。

他把金春风与惊蛰往假山后面的草窝子一压,恶霸模样,“小爷今天偏偏就要你欠小爷这个人情了!”

食指点着看向自己,隐忍着自己屈辱的金春风,李安宁心情忽然大好,“这情你欠定了!”

府兵搜寻的声音越来越近,站在路上放风的唐云芽焦急对着还和人较真的李安宁喊道,“小侯爷!快一点!”

“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的伏笔开始一点点埋了,故事开始更加有趣。

☆、帮忙脱困

今晚上搜人委实不巧, 王府到底是办端午晚宴,而搜找的人身份又太特殊。再加之…

墨染看着面前和唐云芽并排而立的李安宁,眼里散着冷光。

眼前这个侯爷, 还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你们算哪门子葱,本小爷嫌弃前院太吵, 特地带着佳人来这后院谈天。”李小侯爷倒是真像被人扰了好事, 而大动肝火。

他神情不爽, 话里话外都显得不耐烦,点着自己面前的一圈人, 最后落在墨染身上特地重重抖抖手指头。

“敢问墨将军带着这一圈府兵来围着我算怎么回事。”

想了想安宁侯与自己要抓捕二人之间的联系,墨染倒不觉得李安宁有什么必要去包庇那二人。

但,天下事无必不可能。

他侧头对着身后一个人示意让那人上前解释。

那将领模样府兵领命,走前一步对着小侯爷拱手, “回侯爷, 王府今日突然招贼, 奉王爷命我们现在正在全府搜寻贼人。”

“招贼?”

这话也亏得李牧青说出来骗人用,谁人不知道李牧青的王爷府府兵征得全为安云沉从沙场上带下来的兵, 说李牧青家闹鬼他还信,招贼?

但是既然人家说,安宁侯自是也得顺着这话碴接下去, “既然如此,为了不耽误时间,这片就不必找了。”

拉过刚才威风赳赳现在软的和柿子一样的唐云芽,小侯爷打包票:“小爷和唐姑娘在这里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并未见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墨染无动于衷,仍站的笔直一副让他俩让路的架势。

李安宁心里对墨染态度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发作;他拍拍唐云芽的背,低头在她耳边碎语,“快说点什么啊!”

“是是。”

唐云芽吞了吞口水。

后院被火把照的通明,墨染一身黑衣立于玄夜,面上的铁面映着红色火光,眼里阴沉可以滴水。

不知是不是自己幻觉,她觉得墨染就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和他背后那位王爷首辅一样让人发颤。

事到如今,人是自己要保的,现在怎么只能窝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鼓起勇气,她上前,“墨大人,我和小侯爷一直在此,确实未看到可疑的人从这里经过。”

见墨染不肯退让似乎还是不信,唐云芽急得满头汗,想着接下来要编什么说辞才能让面前的人信服。

本以为有侯爷做保,王府里的府兵一定会因为李安宁一句话就离开,没想到墨染也在。

墨染…

灵机一动,唐云芽攥了攥衣角,怯怯开口,“墨大人,我觉得,您与其在这和我们僵着还不如快些去府里面的进出口找。”

整理整理思路,她努力让自己腿不要抖那么厉害,“这院子离前堂不远,墨大人这般兴师动众,万一脚别人瞧去,明个长安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万一…万一…”

“万一墨将军被王爷和安大人判了个办事不力的罪责可就不好了。”

见唐云芽实在憋不出来话,李安宁揽住唐云芽肩膀继续往下说,“说不定再传到圣上耳朵里,安大人也会被连累。”

话说的严重了些,王爷府进贼怎么查也查不到墨将军和安大人头上。可是李安宁和唐云芽偏偏知道要抓的不是贼人,所以料定这后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

墨染果然有了松动,让他仅带领五人搜查本就进度慢,耽搁一刻那俩人说不定就趁着现在混出去。

再说。

这里离前院近,闹大了事情不少收场。又有这俩人嘻嘻哈哈,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有两人月下谈心的样,那瘸子和女子也不会傻到会来。

思量话中可考程度,墨染拿了主意。

对着自己左后方的人抬手,往后边一摆,身后五人领了命令,立刻朝着右边王府大门后跑去。

火光渐暗,院子里总算是回到了正常光亮。墨染看着李安宁公式化的点点头,余光看了眼不敢朝自己瞧的唐云芽,他不再犹豫,转身便也朝着右边跑去。

火光彻底消失,危机解除。

唐云芽侧坐在地上,捋着自己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瞧你那怂样,要是没小爷的话,小爷看你肯定是早早就把人给出卖了!”

戳着唐云芽脑袋,李安宁气不打一出来,“还逞英雄,这下知道英雄不好当了。”

“谁知道墨染也在嘛,我还以为你一句话的事。”

“那这还得怪小爷帮你咯!”

好心没好报,还得了个唐云芽狼心狗肺的回嘴,李安宁说话声音不免提了高度。

唐云芽扽着他紫色袍角,急着安抚:“哎呦,小侯爷!得得得,是我错了,那些人还没走多远,可别再招回来了。”

“好好好,小爷知道了。”伸出手把唐云芽从地上拽起,“以后小爷小声点就是。”

云芽起身揉了揉自己腿,扶着李安宁的手站起来,人还没站稳她担忧:“咱们快去看看那俩人。”

“走。”

李安宁拉着唐云芽,环视了圈周围,见没人来,这才抬脚踏着草坪往假山后面走;唐云芽捂着嘴巴低声叫道。

“你们快出来,他们已经走了。”

本还是不信,惊蛰探出个眼睛见搜捕自己的人已经离开,她心里舒了口气。终还是搀着腿脚不便的金春风,从假山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出来见到唐云芽和李安宁的一瞬,惊蛰动容,她眼含泪光低头朝着他们行了个胡人的大礼,“今日之事,真的是谢谢二位大人了。”

金春风看了眼惊蛰,埋头不语,不做声响。

唐云芽见她这样,忙走到惊蛰前面握住她的手,“姑娘不必如此,咱们也算有缘,姑娘有难自然是能帮就要帮上一把的。”

前面太急,走近着一看,她这才发现在金玉堂惊艳四座的花魁,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虽然她穿着打扮很富丽堂皇,可一身庸贵依旧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愁容。

惊蛰拭着眼角泪花,隐隐啜泣。

唐云芽心里苦叹,偏头想看金春风一眼,突然想起来李安宁火灾之说,知自己不该如此,可就是不自觉朝着惊蛰旁边那名男子飘过去。

瞳孔蓦然瞪大,心中大惊。

眼前男子半张脸在月光下异常诡异,皮肤皱在一起,眼睛也被烧成了个黑窟,已然是分不清五官面容;大着胆子继续看,心里惊讶不免变成了怜惜,因为那另外半张脸异显清俊,实乃美男模样。

仙与鬼?还是…

不可抑制的轻叹,倒是犯了大忌。

金春风听到唐云芽的呼声,他立刻把掉到背后的帽子戴上,扯着帽子檐偏头不想让唐云芽再看。

惊蛰见状,亦是难过,伸手想去摸他遮住脸的帽子,最终还是垂下放下了手。

罪恶之源唐云芽咬着下唇,挠着后脑勺张嘴说不出话。

李安宁看着他们,出来打圆场,“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在王府里太危险,要是墨染他们再搜回来就不妙了。”

“对对。”

自己刚才确实唐突,唐云芽点着脑袋,她不敢看金春风,只好拉着惊蛰,“此时离开才是最要紧的。”

“可…可我们要怎么离开…”

不由分说牧青王府的前后门一定是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她一个人目标就很显眼,何况金春风…

“对啊。”

唐云芽猛拍脑门。

墨染对李安宁压根不惧,靠李安宁浑水摸鱼带着这俩人出牧青王府估计就没可能。

“小侯爷,这可怎么办啊?”云芽看着李安宁,自己脑袋是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法子全在应付墨染时给用光了。

李安宁看着眼睛亮晶晶的云芽,又瞅瞅一脸期许看着自己的惊蛰;“嗯…”了半天,他小心翼翼开口,“要不然…要不然咱们钻狗洞?”

“狗洞?”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唐云芽看向说话的人,视线触及到出声人的脸又迅速挪开。

李安宁看着金春风,嗤笑,“怎么?金大少爷不愿意?”

“自然不愿,大丈夫怎么能轻易屈膝。胯下之辱与狼狈逃窜都是七尺男儿所不齿的!”

小侯爷觉得好笑,他嘴巴本来就毒,见人破家亡自己也凄惨兮兮的金春风,好端着从前那金家大少爷的作态,说出的话更加毒辣,“那也是七尺男儿的事情,你看看你自己现在…”

特意压了后半句,李安宁上下打量着金春风,啧啧俩下,“本爷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挑三拣四的?不然,你要是愿意大大咧咧从正门口出去,小爷亦无所谓啊。”

“不是不是。”

拉着怒气上头想上前揍李安宁的金春风,惊蛰蓝色眼睛里盛着泪,她放软声音,“大人误会了,金郎是无心的。还请大人带路。能否平安逃出这牢笼,我们二人全仰仗大人。”

刀子嘴豆腐心,别人一说软话,李安宁什么气都没有了,他拂了拂衣袖,拽着唐云芽猫着腰,对着身后二人道,“你们快些跟上来。”

唐云芽跟着他好奇,“侯爷怎么知道牧青王府家的狗洞在哪?”

李小侯爷颇为得意,“因为这宅子以前是陛下的,昔时我看不惯他那副刻板样,为了整他,就特地挖了个洞。”

想起儿时顽劣的回忆,李安宁话里带着得意,“那时候陛下可是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唐云芽无语,翻了个大白眼,无声说了句:“幼稚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说,这四人能顺利离开吗?哈哈哈哈哈

☆、被抓了个正着

要说先开始还怀疑李安宁是不是真的在王爷府挖了个洞, 等现在确确实实看到面前被杂草遮掩,莫说晚上,白日里有意去寻都不一定能见墙脚下的大坑时。

唐云芽打心眼里佩服安宁小侯爷, “还真有。”

他们一行边要躲避府里面的巡兵下人;边需照顾腿脚不便,走一阵子就得歇会的金春风, 应该是走不快的。但没想到李小侯爷对王府大大小小的道门清, 不出小半个时辰就带他们到了一处废弃的偏院。

把唐云芽的话当真成了夸奖, 李安宁拨拉着杂草,很是愉悦, “也不看小爷家里都是哪些人。小爷姐姐既是陛下的皇后,幼时小爷来家姐家里掏两个洞有何妨。”

一句话提到了苦命鸳鸯最不愿提的人与事,金春风眼里闪过黯然,惊蛰心中充满苦涩。

觉得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拔草不方便, 李安宁把手中的夜明珠给了云芽, “你先帮小爷拿着, 这坑太久不用,都被埋了。”

“哦哦。”

接过夜明珠, 唐云芽不惊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

大的夜明珠不稀奇,因为安云沉府上就不少。

安大人不喜烛灰, 便命人在他院子里的石柱上嵌了夜明珠,各个堪比碗大,晚上光亮且不刺眼;只是没想到李小侯爷身上带着的这个颗只有鹌鹑大小的,亮度一点不逊于安云沉府上那些大个。

将手中的夜明珠举高, 光亮照得范围扩大,笼罩住了四人。云芽专心致志看着李安宁拔草,身后惊蛰却大叫声胡语。

一声惊呼吓得忙拿着夜明珠朝着金春风二人照去,只见惊蛰缩在金春风怀里瑟瑟发抖,而金春风的面色亦有些苍白。

李小侯爷听到动静,忙拍手走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金春风咽了咽口水,指着不远杂草较为低矮的一处,“那里…那里有…”

“麻烦。”

李侯爷气高人胆大,他将唐云芽护在自己身后,举着夜明珠,挪脚慢慢试着探过去。

周围寂静没有人声,连夏日里常见的蛙鸣也没有。云芽吓得大气不敢出,唯能听到枯草被李安宁鞋子压得咯吱响。

本是不怕,可是紧张氛围在四人中蔓延开来,闹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心脏“嘟咕嘟咕”直跳。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明珠光照下手缓缓伸向像是覆盖了什么的野草,而自己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像是警告,警告着靠近危险的人,不要再继续前进。

唐云芽心里发慌,处于这么多年来她对这种危境本能的避让,把手伸上前,还是选择开口。

“侯爷…”

“哎呀!”

幽幽一声侯爷,吓得李安宁魂都飞了半个。

吊着个心脏,眼见着杂草都要被掀开,肩膀上却突然多出来了个手,其中惊吓不比躺在棺材里的死人大晚上又站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看着你一样。

惊得跌倒在地,安宁小侯爷看着自己面前收回手一脸无辜的唐云芽,“唐云芽!你有病啊你!”

“不是不是。”

云芽摆手,她不过是觉得大晚上万一真的发现什么,他们这一行弱女残…不自然又偷看了眼金春风,把残疾这个念头吞到心里。

“我只是太怕了而已…”

“你太怕了!你太怕就要把小爷给吓死吗?”

李安宁又气又吓,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只能揪着手边草泄愤,“小爷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替你办事还要被你吓!”

金春风摸着怀中惊蛰的脑袋安慰,看着被小侯爷一折腾,杂草不见已经露出真面目的东西,看着还气得不可开交,指着唐云芽“你呀你呀”的侯爷,沉下眼,“不过是一个铁链。”

“铁链?”

“原来是铁链…”

李安宁困惑,唐云芽舒气。

小侯爷站起来懒得再和唐云芽计较,纵使院子再破烂也是王爷府的破院子,怎么可能会出现铁链之类的物品。

随意拍拍自己衣服,他弯腰去瞧那根铁链。

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白骨啊尸体什么的,也就没那么可怕;唐云芽厚脸皮亦站在李安宁身后去探头去看。

李安宁捡起那根铁链,眼角流光,还想扽起来仔细瞧一瞧。

“哐啷。”

铁链一端延入地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李安宁自幼习武,力气大,没想到用了五成力竟然没把这链子拽起,只是链子碰着链子乱响。

把夜明珠移到面前,铁链已然已经生了锈,腥红一片。

唐云芽总觉得事情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她怯懦地看着阴森森的周围,对着李安宁轻声道,“小侯爷,咱们还是快些走。毕竟还在王爷府,你若真稀罕这铁链,大不了明天我们再钻回来,把它挖出来就好。”

这一番话说的好笑又惹的李安宁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怼,句句都在点走上,偏偏说得不讲理。

原地打了转,李安宁连腰都懒得直起,直接捡起来小棍子继续回大坑那里掏洞。

见并无危险,将躲在自己怀里的惊蛰与自己拉来一定距离,金春风声音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没事了。”

“嗯。”

惊蛰泫然,点着头却没有退后半部,她的手顺着金春风胳膊向下,牵上了金春风的手,任凭金春风如何挣扎就是不放。

唐云芽移开视线,觉得牙酸。

话本子里的虐恋情深放到了自己眼前,总觉得怪异。唐云芽没谈过恋爱,所谓的夫君,她连面都没见过,有得也只是照着《花间柳色二三事》的肖想。

今日这么一看…二三事并不如自己想的旖旎。

“通了!”

毫不在意自己价值千金的衣服沾上了泥巴,李安宁把手中的棍子朝一旁一扔。他将自己衣摆高高揭起,很有江湖侠客的韵味。

唐云芽开心的撺到安宁小侯爷前面,对他竖起大拇指,恭维道,“小侯爷不愧是小侯爷!”

拍着唐云芽脑袋和拍自家养的敖犬一样,李安宁的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小事而已。”

哄好了干了一晚上活的小侯爷,唐云芽指着那个坑,“侯爷,那咱们快走。”

其实唐云芽没说,她那见义勇为的心从见到墨染的刹那便分崩离析。

不知为何,云芽特别害怕安云沉瞧见自己与李安宁在一起,其实明明看到了,安大人也不会在意。

收起快些离开别被人抓到的小心思,唐云芽以身试足,趴到地上就往洞外面钻,“我先给大家探探路。”

洞虽然被挖通,终归土松,趴在洞底下往外钻,上壁上混着泥土还往自己身上掉着渣渣。

唐云芽嘴巴一张就是一嘴的土,眼睛脸上衣服上全是湿土泥巴,闭着眼睛心一横,一个蹬脚就过了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她甩甩脑袋,揉揉自己眼睛,手撑着地支起来自己的上半身,“大家快出来,没人。”

把腿从洞里拔出,拍拍自己头发,看着自己这一身泥巴,唐云芽深刻觉得自己还是穿便宜衣服的好,“可惜了。”

“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低沉磁性,断不是从云芽口中说出。

可这一声,在这无边黑夜中明明恍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传在唐云芽耳中,却成了不寒而栗的奔丧音。

“安…安…”

上牙齿打着后槽牙,云芽哆哆嗦嗦。

“唐云芽,你忘往边上去一点行不行?你站在这挡路,小爷怎么能出来。”

“侯…侯…”

后槽牙咬着舌根肉,想说话舌头都不灵光。

“嘀嘀咕咕什么,快点快点,里面还有俩…”

李安宁只顾着扫自己额前灰土,看不到挡着自己抖如筛糠的唐云芽向后撇,都快要抽搐的眼睛。

为自己留最后一丝余地,云芽忙蹲下身捂住李安宁的嘴巴,在他耳边耳语,“安大人他们在这里,别说。”

每每为了保命,脑瓜子都转得快,自己和李小侯爷被抓无碍,大不了就说俩人闹着玩,要是真的看到了惊蛰那才是死路一条。

“小侯爷!都是小女子不好,安大人他们突然出现吓到我了,所以挡了侯爷的路。”

心思一转,她装作费力模样拉着李安宁,唐云芽急的背后发冷汗,顺带着捏了把小侯爷胳膊,语调不自然:“侯爷使点力气,小女子力气小,拉不动您”j

这下子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小侯爷尖叫着躬身捂着腿,眼睛和唐云芽对视,下巴朝洞那边抬。

他忽然似是极痛,大声哀嚎,“哎呀哎呀,这洞小爷好久没钻了,哪知道这里面竟然一个铁块,挂到了小爷的腿!快去快去叫太医,不然万一小爷残了,谁负责!”

“是是是…侯爷说的是,这腿得快点治,不然可不好。”

“对对对。”

安云沉见到唐云芽一瞬,只是心中泛起了涟漪,顺便掺了丝欣喜。但是听到李安宁声音的刹那,再好的心情也是瞬间跌到了河底,拿鱼网都捞不起来。

“怎么。”

安云沉踏着步子,玄色金丝的衣袍顺着步伐而摆动,背后一片火光。他人如修竹,眼角红衬着眼下妖冶花纹刺青,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玉箫在他手里打着转。

唐云芽垂下眼睛,搭在李安宁身上的手松开。

不知为何,现在这幅场景,就像今晨在玄武门外般,红杏出墙被自家相公逮了个正着。

安大人勾唇,眼睛里冷意堪比漠北隆冬时的漫天大雪,包裹着唐云芽无处可逃。

“小侯爷和唐姑娘这么好兴致,端午夜宴不在前堂吃酒,特意到牧青王府后院。”

声音里带着狠意,“来钻狗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大家都猜对了!那猜一猜安大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呢~~哈哈哈哈

☆、惊变再惊变

钻狗洞。

三个字再怎么着墨重写, 也不过是上不了大雅的笑话之词,不知为何从安云沉嘴巴里讲出,就带着“杀人放火”穷凶之恶的意思。

唐云芽害怕, 他李安宁却不惧安云沉冷得掉冰渣的口气。

想着院子里的俩人再傻再慢,也应该反应过来早早离开。李安宁把手中的夜明珠挂在腰间, 推了推唐云芽, 给自己留了块地上使得自己能站起。

安云沉背后站着的不单单是牧青王府的府兵。

那些人面蒙黑巾, 着夜行衣腰间别一把弯月旋刀,纵然一个个都持着火把, 但身上散着的是,常年不见温暖的寒冷,以及暮色中鲜血淋漓的肃杀之气。

天家死士,大祁立朝来各代帝王的王牌影卫。

小侯爷冷笑。

姐夫真是够情种, 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和一个全家被灭的瘸子, 派出一个墨染还不算, 竟然将自己的近卫也分散出来寻找。

想起自己每每去瞧姐姐,姐姐独自一人处于硕大的宫殿里, 那孤寂凄然的身姿他便对将心思全然放于其他女人身上的李牧阳及他的党羽,更恨。

他铁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吊儿郎当反驳, “钻狗洞又怎样?佳人想了解小爷幼年趣事,小爷便带着佳人来瞧瞧,博佳人欢心有何不可。”揽过站在一旁唐云芽肩膀,“唐姑娘, 你说是不是啊。”

云芽怎么敢点头,但也万万不敢摇头。说到底这倒霉差事也是自己给拦下的,此时要是摇头就是致小侯爷于水火,自己为不义;点头则代表今晚上自己回了安宅,一定死路一条。

见唐云芽又怂了,小侯爷暗地里骂了句没出息,脸上却是笑嘻嘻,亲昵地拍拍云芽肩膀,打着圆场,“本爷愿意为佳人一掷千金,区区幼时游戏小爷有什么不敢做的。”

“那看来小侯爷做游戏时候喜欢成群结队。”安云沉看惯了李安宁二皮脸的样子,不怒不气,语气平常,“只是不得不劝告侯爷一句…”

身后墙垣上蓦然站了排黑衣影卫。

玉箫在手中打了一圈,安大人眯着凤眼,说的漫不经心,“乐衷交友是好事,就是别和不该打交道的过于亲密,伤了别人不说。”

手指将玉箫盈盈一握,“把自己也折进去就不好了。”

唐云芽觉得凄惨,抬头看向墙垣,果然是惨烈无比。

其实也能猜测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一个瘸子,怎么可能跑得出职业杀手的追捕。

院子里本该逃跑的二人被俩黑衣人牢牢束在怀中,金春风的脖颈处还不停的有鲜血渗出,顺着刀尖缓缓流下,滴在墙头,混入泥土里。

“金郎…”

见金春风受伤,惊蛰恨不得自己是被刀子架脖之人,是自己被刀尖戳破脖子,是自己是自己,金春风所受的一切苦楚全是由自己来承担。

金春风自火灾后身体就不大好,刚为救惊蛰伤腿再断。旧伤新痛,脖间血流,他早就奄奄一息,没了气力。

惊蛰看得更为焦心,再踏长安,为得不过是能再寻她的金郎。至于什么皇权富贵,她压根不屑。

她昂首,看着不远处的安云沉,心里恨绝,亦没了之前那般温婉模样,“卑躬屈膝宛如我们漠北的一条狗,别人叫你做甚么便做甚么。你愿意做狗,我可不愿!”

她话里面带着威胁,“今日你若敢伤金春风半分,那我也敢死给你看。你们那个皇帝不是喜欢我吗?你要是有种,就把我的尸体带回去给他!”

“好啊。”

安云沉抬眼,不受制于她,眼里尽是不屑,“要死何难?我现在就能成全你。到时回复陛下,你不愿屈从,自己失足掉下墙头,与我何干?”

站久脚酸,安大人换了个站姿,“就是你死了,我可不敢保证…曾经意气满长安的金家少爷,身上缺的该是哪一块了。”

惊蛰眦目,“安云沉!你卑劣!”

安云沉波澜不惊,“那姑娘要不要现在就瞧瞧,金少爷身上该掉下的肉到底是哪里的呢?”

听着惊蛰的咒骂,唐云芽心惊后怕。相处了久了,她竟然忘了安云沉,是大祁侵权朝野的安首辅。

是边塞胡人最畏惧的魔鬼。

“呵~多年不见,没想到我的弟弟还是这般惹人讨厌的紧。”

锁着惊蛰之人声音尖细悠扬。

云芽浑身一震,拉回了心神。她擦擦汗,仰头看着说话的人。那人黑巾蒙面,夜黑她看得并不真切,隐约只能看到陌生眉眼。

只是,蹙眉不解。为何声音却有些熟悉…

这个人唐云芽生疏,可是却是安云沉的老相识。

安大人手中玉箫被他捏出了裂纹,忍住心中欲将此人抽筋剥皮的恨意,噙笑尽力稳住声音,“长安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还以为你变成了一只蝇虫飞出了大祁。到底是高看了你,拿着长安布防图竟然也逃不掉。”

“那弟弟为何不换个角度想~”

黑衣人风情万种,明明遮着面,却下意识掩嘴嫣然。女子在高墙之上如于鼓上舞,一举一动皆为魅惑。

点住惊蛰哑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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