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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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平和,还是吓到了安娴,不知身后有人,突地听到声音,安娴吓的往后一缩,整个人就被困在了齐荀的怀里。

与齐荀呆的日子长了,似乎就没有当初那么生分,最近几日似乎每日都有肢体上的接触,而那股酝酿在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游走在心底,虽还未拿到明面上来,但每次只要靠近他,她都会紧张。

不似是之前的怯怕,而是心头没来由的凌乱。

“想不到北公子的庄子还挺大,种了一大片水稻。”安娴将身子使劲地往后仰,背心都抵到了百格木窗。

她并非普通的富家子女,年少时父母就经常带着他们去乡下认识农作物,虽没有亲自下田种过,但是什么东西,她还是知道。

然而安娴心里刚得意完,便听齐荀悠悠地吐出一句,瞬间将她打回了原形,齐荀瞟了一眼她,淡淡地说道,“那是小麦。”

安娴:“......”

“看,看起来,挺像的......”安娴终于悟出来一个道理,自己没那本事,以后还是少讲话,讲出来打脸,打的生痛。

“下去走走?”雨雾从窗户飘进来,沾湿了安娴脑后的发丝,外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齐荀的手臂从她颈项处穿过,将敞开的半扇窗户拉了下来,安娴整张脸被他的长袖包裹其中,瞧不清东西,只能闻到那股暗淡的清香。

待齐荀关了窗户,直起身之后,瞧见的便是满脸通红的安娴。

齐荀疑惑的瞧了她一眼,“你怎么脸红了?”

问出来之后,齐荀似乎又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将安娴正面对着他的目光,极为认真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孤抱你?”

安娴傻愣愣地望着他,还未消化完,又听他说道,“你我虽是夫妻,但如今在外,此处人多眼杂,行为举止必定要有约束。”

安娴愣成了冰雕,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顺过气来,瞧齐荀那神色和语气,到底将她想成了什么样的女人?

她想要他抱?!

“我,我觉得殿下,可可能......”误会了些什么。

可安娴每回一紧张,嘴里的话便会结巴,还未等她结巴完,齐荀已经转身往屋外走去。

春季里的雨水缠绵,从二楼厢房处一路到楼下的长廊,屋檐之下均是一排长长的雨线。

齐荀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口,安娴才无奈地跟上脚步,一楼的长廊很长,将四合院绕了一圈,整个客栈的木料,均是原色木头,未涂半点漆色,看的出来客栈是新建不久,还保存着崭新的木头原色。

齐荀与安娴一前一后的穿梭在长廊,下雨天也走不到哪里去,前院人声嘈杂,只余了这后院一处安静,俩人正要穿过前方的月洞门时,适才在北三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突然窜了出来。

再看到安娴时,男孩眼里就生了光亮,走过来直接越过了齐荀,脚步停在了安娴两步之远说道,“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适才在那屋子里男孩还客气地称她一声夫人,眼睛更是没往安娴身上看,这会子不只是称呼变了,态度也变了。

察觉到安娴的差异,那男孩脸色微红,害臊地摸了摸头,“北三哥哥说,男孩子不能盯着姑娘看,刚才在屋里我怕被北三哥哥骂。”

安娴笑的一脸陶醉,准备夸夸这孩子有眼光,却见齐荀回头走了几步将安娴拉着了身后,冷冰冰地对那男孩说道,“北三说的对。”

男孩被齐荀挡了视线,甚是无趣,加上齐荀板起来的脸色,正常人见了都怕,更何况小孩。

男孩偷偷瞟了一眼安娴,怯怕的眼神,惹的安娴心底一阵软塌,从齐荀身后走出来,安娴也没顾他的脸色好不好看,微笑地问道,“你告诉姐姐,你是哪家孩子?”

“北家的。”男孩回答的很快。

“那你的父母也在这里吗?”

“我没有父母,年前就死了,北三哥哥是在西北的路上将我捡出来的,说以后北家就是我家。”男孩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悲伤,纯属在叙述一件平常之事。

“那外头那些人,是不是和你一样,都是你北三哥哥捡回来的?”安娴问的很自然,瞧不出她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而齐荀如寒冰的脸色,到这时才微微波动了一瞬,侧目看向安娴,她倒是太蠢了。

知道从小孩身上下手,这些事情直接去问北三,失了礼貌不说,北三回答的并非就是实情,如此从他人口中得知,是最为妥当的。

“对,都是在北三哥哥去西北的路上捡回来的。”小男孩没有任何防备,说起北三来,看得出来一脸的崇拜。

“你们都很喜欢北三?”安娴又问道。

“喜欢!王伯伯说北三哥哥是咱们的救世主,咱们一辈子都得感谢他。”男孩说起了劲,拉着安娴的手,穿过月洞门,就到了前院。

“这些婶婶,弟弟妹妹都是北三哥哥在年前救回来的,平日不能下田就在家里织布,虽然我没有爹娘,但是一点都不寂寞,再说没有爹娘的也不只我一个,北三哥哥说,到了这里,咱们就是一家人。”

小男孩领着安娴一到,长廊上的人均是微笑的朝安娴这边点了头,安娴总算是明白了,这庄子怕是北三专门来收纳难民的。

安娴没再往前走,也没再问男孩其他问题,回头看了一眼齐荀,齐荀人正站在月洞门前,并没在跟上来。

姑姑说的好皇帝,其实安娴也并不知道是个什么定义,什么才叫好,什么才叫不好,安娴觉得,不管是哪个朝代,难民四处都有,身为皇帝,太子,又哪能顾及到每个人身上。

就算是自己所在的世界,也有生活不尽如人意者,也有街边乞讨的,安娴作为局外人,或许认为这是每个时代都会有的正常现象。

可对于齐荀来说,他骄傲了二十年,用一双手打拼出来的天下,最初的本心,定是希望自己的子民人人都能过的好。

难民越多,越是在否定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天下统一的背后,不外乎就是百姓的日子能过的好,如今看到如此多的难民,安娴知道这会子齐荀的心里必然是难受的。

俩人从前院回来,齐荀的脸色愈发地深沉,朝廷每年都会发放灾粮,每个区县也是年年都会上报当地的情况,每次都是他亲眼过目,按照呈上来的折子,该协助耕种的都有派人前去协助,该发的赈灾粮食也从未短斤缺两,而吴国在归降之后,齐荀也交代了二皇子,好好安顿吴国百姓,不可存在欺压现象。

如今这倒好,一庄子的难民被一个商家养在了庄子里。

好说也有上百人。

晚宴时,北三招待了一桌子好菜,备了几壶陈酒,屋子里除了三人,就只剩下了王管家在跟前伺候。

白日里自从逛完了前院,齐荀和安娴就再也没去其他地方,俩人回到客栈,安娴小憩了一会,齐荀便站在当初安娴站的那扇窗户边,瞧着屋外的濛濛雨雾。

一直就等着今儿晚上的晚宴。

自己什么身份,北三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又何需再绕圈子,带他来这里有何目的,他直接开口便是。

几杯酒下肚,北三只字不提庄子的事情,开始说起了趣事,说今日在跟前来的那男孩,当初到庄子里来的时候,一把刀拿在手里,刀没甩出去,自个儿倒甩出去了。

北三自个儿说完,自个儿乐呵,过了半晌,见齐荀安娴均没有说话,才招呼了一声喝酒,不再提这些琐碎之事。

“庄子里的都是吴国人。”见北三终于正经了下来,齐荀才开始问他,酒盏里的酒没有碰半滴,只喝了旁边茶盏里的清茶。

谈正事时,他一向都很认真,更不会饮酒而误大事。

齐国人生的高大,而吴国人娇小,就算是换上了齐国这边的衣裳,他也能认得出来,那些应该都是吴国战败之后四处逃窜的吴国百姓。

宁愿逃去西北,也不归顺他齐国,又是为何?

“年前齐国太子已将吴国拿下,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吴国人,不都是齐国人了吗?”北三转动了手里的酒杯,深深地看着齐荀,眼睛里有几分薰红,嘴角依旧再笑,但是却带了几许若有若无的讽刺。

齐荀神色并无变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未等北三开口,身旁替他斟酒的王管家就接了话茬。

“想必公子不知,若不是少东家一直护着咱们,齐国年前的那场仗过后,就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了,吴国一战败,我等就成了战败国的国民,在齐国人的眼里,咱就是耻辱,哪里有资格当什么齐国人,连原来的日子都过不上了。”

“齐国将士进城之后,就是我等家破人亡的时候,稍微好看点的姑娘,都被强行带走,年轻力壮的男人也被掠去为奴,像我这种上了年纪,没什么本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管家说的那些,怕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具体怎么样的惨绝人寰,经历过战场杀戮的齐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以,在拿下吴国之后,就已经给下面交代,不能烧杀抢掠,必定要善待百姓,如今看来,想必是没人听他的了。

齐荀的脸色如冬季里的寒霜,冷的让人害怕,安娴听了王管家的话,也在害怕,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等事,齐国是强国,上头从皇帝到太子,都是根正的人,定不会昏庸,怎的到了下层了,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细细想想,自己这一路来,那许氏林氏都敢当着太子的面刺杀自个儿,想来底下的人胆子大,也是能想得到的事。

“那都是些什么人,上头就没有人管吗?”安娴小手攥住齐荀手肘边上的衣裳,小声问道。

“管?谁管呢?”王管家说起这事来,脸色突然暗淡,已经窝进褶皱里的一双眼睛,到了这年纪了,还能流出来眼泪。

“年前我这老骨头还是个有家的人,齐国破城,咱家的地儿被占了,好好的一田庄稼说没就没,谁不心痛啊?大儿子上前理论,被人当着我们都面活活打死,二儿子想出去找管事的理论,结果一去就被扣留在官府,几日都没有音讯,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想不过,便与一群无家可归的人,跑到了齐国驻军大营前去询问,倒是等来了一个能管事的人,听说还是个皇子呢,说什么齐国太子最是仁义,有什么冤屈尽管说,结果客客气气地将我那傻儿子和一群人请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王管家埋着头,一身的悲哀将他的腰身压弯,哽塞了好一会儿了,才变了声调地说道,“老伴儿第二日去瞧了,一群人进去的那间屋子,血水都留到了外边儿。”

“若不是北公子,谁还敢到齐国,吴国都呆不下去了,只能往西北方向逃,逃出去了,至少还能争得一活命的机会,后来,老伴儿死在了去西北的路上,短短两三月,人世间就只剩下我这孤老头子了。”

王管家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见识,这会子吐了个痛快,也是看到跟前两人是北公子的朋友,才无所顾忌,既然是朋友,那铁定就是一伙儿的,是好人。

安娴吓得小脸一阵惨白,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等惨事,皇子?还能有谁,想必就是二皇子了,皇后搭戏台子的那一日,他刚从吴国回来,如今看来,那是沾了一身鲜血回来的。

安娴想起皇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冷不防的打了个颤,幸好那日齐荀来得及时,她没收了二皇子的糖,不然得多惶恐。

王管家说完,就被北三支出去了,齐荀捂住的那个茶杯,茶水几次荡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等丧心病狂的东西!如今他也只能心里暗骂,知道二皇子在洛阳城里笼络人心,却不知还能在他打下的领土上,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

然而,却没有人上报。

齐荀一向淡定,但这时候也很想骂一句,饭桶!这些年来多半的心思用在了统一天下之上,这些口不对心的混帐东西,他还真没有时间去一一考察。

北三识趣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桌上的饭菜,给了齐荀消化的时间,坐在席位上翘起一只腿,手肘搁上了膝盖,缓缓地转动手里的茶杯,等着齐荀先开口。

然而还没等里面的人酝酿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刚出去的王管家突然又冲开房门,跌跌撞撞地进来,全身都在抖,“少东家的,小福子被抓了。”

王管家口中的小福子就是今日齐荀和安娴看到的那男孩儿。

王管家话音刚落,北三手里的茶杯落地,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谁抓的?抓到哪里去了?”

这大雨天的,又是北家庄地庄子,谁回来抓人?

“奴才也不知道啊,今儿下午就没有看到他人,原以为他又出去疯了,奴才看天色晚外面又下雨,还特意派了人去寻,如今寻的人刚回来,说从庄子一路寻到街口边上,就听有人说,官差带走了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娃,那路边上还有小福子蹭掉的一只鞋子,想来就是没错了!”

王管家双腿都有些站不稳,活了大半辈子,大半截埋进土里了,却三番两次的遭了这戳心的事儿,倒不如让他死了的干脆。

北三的人影闯出大门,王管家又跌跌撞撞地跟上,拉了门前的一串响铃,不过转眼的功夫,整个庄子都亮起了火把,火把的光线将天空飘落下来的雨雾找了个透亮。

安娴娇小的身躯被齐荀护在身后,站的近了越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凛冽。

谁敢在这祖宗头上撒野,怕是今儿那位官差爷要倒大霉了,连个十岁小孩都不放过,哪里还有为官的样子。

屋前回来的那几人七嘴八舌的将事儿说的更加全面。

那小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他的父母并没有死,还在县城的大牢里关着,一时心急,没有通知任何人,只身一人前去打听,想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结果人刚到衙门,就被人发现小竟有吴国人混了进来,当下就将他拿下,根本不容其反抗。

还说,吴国一个战败国,哪里来的肥胆儿,敢闯进齐国人的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走剧情了哈,吼吼吼,娴宝宝太子要携手同行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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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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