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说罢了,似乎也不想等贾诩给自己什么反应, 便伸手拉住曹操,说:“主公, 走罢。”
他说着, 拉着曹操便走出了牢房。
曹操并不想离开,他急着审问贾诩,酸枣会盟将近,各地郡守刺史等等, 已经全部到达,就等着之后筑坛设誓, 若是这时候董贼的军队出现, 他们必然被杀一个措手不及, 纵使人多, 那也是鱼龙混杂, 并无大用。
曹操本不想走的, 但是被张让这么一拉,只觉自己掌心中柔软又带着丝丝凉意,张让的体温令人着迷不已。
一时间曹操竟有些飘飘然的, 不能言语,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就被张让给拉了去。
曹操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只觉自己马上就要沉浸在张让这“温柔乡”中,张让不愧是邪辟媚术的好手儿,的确有两把刷子,功夫底子十分硬实。
两个人出了牢房,一着了日光,曹操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赶紧从张让的“温柔乡”中爬出来,咳嗽了两声,不过没舍得松开着张让的手。
张让这薄情之人倒是没觉得如何,直接毫无留恋的松开了曹操的手。
曹操甚是可惜,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回味了一下掌心中仅存的温暖余韵。
曹操咳嗽了一声,让自己显得十分正派,皱眉说:“现在如何?贾诩一个字儿也不说,似是笃定了要去助纣为虐,我便纳了闷儿的,那董卓与了他什么好处,竟让他连命都不要,这般一心一意的助力董卓。”
张让说:“这一点,恐怕就需要主公派人去调查了。”
曹操点点头,说:“好,我这便令人去调查,叫元让去最好,自从昨日贾诩被抓之后,他便一句话也不说,如此沉闷着,我倒是怕他给闷坏了。”
张让突听曹操如是说,便说:“不,勿让元让去查这些,让有更要紧的事情,需元让去做。”
曹操一听,奇怪说:“什么事情,非元让不可?”
张让颔首说:“是了,此事非元让不可。”
曹操更是纳闷,眼下他们手底下并无大事,静等着酸枣会盟,而如今若说大事儿,便只有文和先生乃是细作这一件大事儿了。
张让却有要紧事,让夏侯惇去办,还能是什么事情?
张让声音十分冷静,说:“自然是用元让刺激文和先生。”
“刺激?”
曹操似是没听懂,张让淡淡说:“让看得出来,文和先生十分重视元让,倘或让他看不到元让,却能时时刻刻听到元让的动静行动,时日一长,必然不攻自破。”
他这般一说,曹操不由“哈哈”笑起来,似乎笑的十分爽朗,好似被张让给逗笑了,说:“我说张让啊,你果然是个青瓜蛋子不是?你想用元让牵制贾诩那坏胚?我觉万不可能!”
张让奇怪的说:“为何不可?”
他说着,稍微侧了一下头,迎着隆冬温暖的晨光。张让一侧头,面颊上似乎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刚,让一贯冷清的张让看起来竟平易近人了不少。
“梆!”
一瞬间,曹操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的后果,总想狠狠吻住张让,品尝他那带着药草芬芳的吐息。
曹操使劲咳嗽了一声,嗽了嗽嗓子,说:“你想想看,咱们抓住贾诩之时,他如何谩骂元让?幸是元让不在当场,否则必给这竖子猘儿气炸不可!那猘儿何其猖狂,根本并不将元让看在眼中,不过是利用元让,将他当做顽物并着垫脚石罢了,还能有什么?!”
猘儿便是疯狗,曹操只觉用猘儿比喻贾诩,再合适不过了,不露出本色之时,看起来和气驯服,又乖顺又听话。
而一旦露出了本色,何其怕人,当真是见人便咬。
张让听闻,则是摇摇头,说:“不知主公为何如此看待,但让曾两次试探,在让眼中,文和先生辱骂元让愚顽等等,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
曹操似有些兴趣,便说:“那依你看来,如何?”
张让依旧淡淡的说:“这文和先生,心思何极细腻,连主公都不曾看出文和先生的细作身份。”
张让这么一说,曹操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张让又说:“且文和先生狡诈多端,他的手段伎俩何其之多,若想要骗取我营细报,有必要当真委身于人么?”
曹操被张让这一点拨,只觉十分有道理,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若文和先生是个女子也便罢了,但他是个男子。
倒不见得曹操与张让有多大男子主义,而是这个时代使然,东汉末年出了许多美人计的传闻,像是民间杜撰出来的貂蝉等等,那都是美人计的代表。
可文和先生是个男子,又是读书人,骨子里清高傲慢,且精明锐利,若他当真想要讨一些营中细报,只管讨好曹操便可,同样也可以拿到细报,为何要去献媚夏侯惇。
这牺牲未免太大了一些。
张让说:“让虽不懂这些,但有时候不懂反而看的更是透彻,让笃定文和先生,必是在意元让之人。”
曹操被他这么一说,竟也信了几分,而且不知为何,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张让说:“既然如此,主公不妨试一试,让文和先生日日可以听到元让的名字,听到元让的声音,却日日夜夜见不到元让此人,时间一长,文和先生恐怕不攻自破。”
曹操当即抚掌大笑起来,说:“好!好!张让,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曹操连说了三个好,不过却是赞美张让好狠的心肠。
的确如此,张让这简直就是狠戳软肋的好手,简直便是狠心又歹毒。
看来张让对谁都这般冷漠狠心,因此曹操反而欢心起来,一视同仁倒好,免得只有自己被张让欺负了去,心中不甚平衡。
曹操自行安慰自己,找到了平衡点,张让听着曹操的“赞美”,似若有所思,回忆到了什么一般。说:“主公说的无错,让也并非第一次听到此番言语……虽让不明感情之事,但论讨人嫌,恐怕让屈第二,便无人敢自称第一了。”
曹操听着张让如是说,又观张让容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一成不变的冷酷中下,竟然有一丝丝令人心疼……
曹操当即蹙了蹙眉,说:“张让。”
他说着,突然靠过去,将人搂在怀中,便要狠狠吻上去。
就在此时,“嗷嗷嗷”的声音冲将过来,直接对准了曹操的小腿,“咕咚!”就是一拱。
曹操小腿受力,差点一个猛子跪在地上,转头一看,不由大怒,分明又是那小狼崽子捣乱。
曹操立刻大吼说:“你这小畜生!给我过来!你听到不曾?过来!万勿逼我动手!”
贾诩在牢房里被关了几日,除了之前张让和曹操来过一次之后,其余再无人来审问,每日除了两顿饭食水米之外,并无人搭理贾诩。
一直到了第三日,贾诩静静的靠坐在牢房之中,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已然入定,一脸八风不动的模样。
“夏侯将军!”
突听有人大喊了一声,应该就在牢房门外,因此声音听得十分真切。
贾诩听到这声“夏侯将军”,长长的眼睫当即颤抖了一下,随即慢慢睁开眼睛,眯了眯眼眸,又重新闭上了眼目。
这一声“夏侯将军”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当天下午,贾诩又听到有人从牢房门外走过的声音,随即是夏侯惇的嗓音,十分低沉沙哑,似是害了风寒一类,说:“会盟在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安心练兵!”
“卑将敬诺!”
竟是夏侯惇训练士兵的声音,随即是“踏踏踏”的脚步声从牢房外面而去,渐行渐远,渐渐消失了踪影。
不止如此,事情当真是巧了,当天晚上,夜色已经深沉了,贾诩靠在牢房中,似乎已然安心熟睡,又听有人唤了一声“夏侯将军”。
贾诩眼睫颤抖了两下,似乎出卖了他并未熟睡,且不得安宁的心神,但并未睁开眼目。
贾诩静静的靠在牢房的栅栏上,便听到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声声的。
“夏侯将军,卑职听说……听说夏侯将军的师傅文和先生乃系董贼派来的细作,夏侯将军无事罢?”
“主公可有训斥夏侯将军?”
“卑将都很担心夏侯将军,这事儿并非将军之过失,将军无事罢?”
随即便是夏侯惇的声音,仍然是那种害了风寒一般的嗓子,淡淡的说:“无妨,能有什么事?主公一向秉公处置,无妨的。”
“那便好!那便好!”
“是了!主公明断。”
夏侯惇的声音又说:“对不住,元让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告辞了。”
夏侯惇显然是在找借口,很快便跫音减远,愈行愈远……
贾诩的眼睫始终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曹操都已经要安歇了,曹昂突然冲进来,说:“父亲!父亲!大事!”
曹操便说:“何事?”
曹昂连忙说:“父亲,文和先生令士兵来传话,说想要见一见父亲。”
曹操一听,不由冷笑一声,说:“好!看来张让的法子果然起了作用!”
曹操当即穿戴整齐,又令人去叫了张让,二人一并往关押贾诩的牢房而去。
进了牢房,便看到贾诩十分悠闲的侧卧在地上,眯着眼睛,嘴里竟然还哼着小调儿。
贾诩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只是懒散的说:“曹公与长秋先生好计谋,不过……可惜了儿,对文和并不管用。”
张让没说话,曹操一听,蹙了蹙眉,还以为贾诩是来投降的,没成想急匆匆赶来,贾诩却说了这样一番言辞。
贾诩继续说:“这些小伎俩倘若放在旁人面前,定然已然够用,但很可惜,二位面对的是我文和!文和不过利用夏侯将军一二,那夏侯惇愚顽的厉害,傻里傻气,文和并看不上眼,况且榻上的活计也不见得多好,伺候得文和又不舒坦,二位不必耍这些心思,也万勿叫那愚顽的痴儿自作了多情去,怪叫人恶心。”
“你!”
曹操这爆裂的性子,差点直接冲上去,却被张让阻拦下来。
张让抬起手来,拦住青筋暴突,立时便要发作的曹操,不知为何,听他如此羞辱夏侯惇,竟还笑了一声。
此次是贾诩第二次见到张让发笑,第一次只觉后背发凉,这一次但觉头皮也跟着阵阵发麻,连带着骨头都凉了起来。
张让那冷漠的眼眸,仿佛能刺穿人的心窍,看得一清二楚。
张让微笑的无什么诚意,声音冰冷的说:“文和先生,你之前一言不发,如今一口气却说了许多,这难道不证明,让的雕虫小技……管用了么?”
他这话一出,贾诩脸上登时僵硬一片,笑容瞬间凝固,换上了一副愤怒而肃杀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5更!
会盟设坛
张让的计策的确管用了, 文和先生的确破功, 再也维持不住那张狡诈的假面。
只可惜文和先生却是个硬骨头, 什么也不愿多说。
吕布奉命去查了文和先生的过往,众人这才发现,文和先生之所以这般为董卓卖命, 自然并不是因着金银财宝的收买。
而是难倒了天下名士的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古有春秋死士豫让,为报智伯瑶大恩, “吞炭漆身”、“伏桥如厕”,屡身犯险, 行刺赵襄子, 最后更是自刎,以报答知己恩情。
而文和先生看起来,恰似这世上诸多的“豫让”之一。
却说贾诩此人,年少之时并不出名, 一直默默无闻,都不曾举孝廉, 只是被一个孝廉相中。
当然也有人说过, 贾诩乃当世张良, 陈平在世, 说他拥有济世大才。
只可惜贾诩生不逢时, 一晃三十岁有余, 旁人都文武全才,而贾诩此人病怏怏一个,又未投胎在大家族之中, 整日里为口粮发愁。
贾诩没什么动手的本事儿,力气也不大,但是嘴片子厉害,能说会道,后来贾诩被孝廉举荐为郎,可算是将要出人投地,只可惜没多久,便因着贾诩为官清廉,不愿同流合污而被人忌惮,贾诩被迫称病辞官,这才保住了性命,回到老家谋生。
贾诩此趟回来,心境已然大不如从前,他既有济世大才,却无出头之日,而那些商贾军阀,取不义之财,每日吃喝嫖赌,享尽人世欢愉。
贾诩似乎从此性情大变,变得玩世不恭,贪财好色,就像是张绣营中士兵所说,但凡给钱,没有什么事情是贾诩不能办到的,不管是什么坑蒙拐骗,亦或是什么下三滥的事情。
贾诩的名头一日比一日狼藉,便在他无助之时,董卓派人搜罗民间名士,正好相中了贾诩。
贾诩奉董卓之命令,投靠在张济名下,其实是因着张济兵权日益庞大,董卓心中间生间隙,因此贾诩潜伏于张济身侧,窥伺张济动静。
哪知道张济在酸枣投靠了曹操,这样一来,董卓便顺势将贾诩见缝插针的打入了曹操营中,想要监视酸枣的一举一动。
众人可算是明白了贾诩对董卓的忠心耿耿,听了都有些沉默,若是为了金银财宝到还好,但为了这片知己之恩……
贾诩是个聪明人,他必然知道董卓并非真心实意欣赏自己的才华,但在贾诩最无助彷徨之时,旁人又在何处?唯独董卓出现,并且施以恩惠。
如此一来,贾诩如何能不报答董卓的恩惠?
曹操叹了口气,说:“罢了,今日会盟筑坛,等归来再议。”
众人全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今日乃是酸枣会盟设坛之日,也便是酸枣会盟的第一日。
自古以来,从周朝开始,春秋战国更甚,会盟素来便是多股势力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今各地军阀从四面八方齐聚酸枣,等的便是这一刻。
设坛乃是会盟的第一步,设坛还要推举出盟誓举酒之人,大家在一起盟誓之后,日后还要推举出各路军阀的总头领,那便是此次酸枣会盟的总盟主。
这总盟主就相当于土皇帝,因着现在董卓当政,皇位空悬,东汉唯一的血脉陈留王“下落不明”,这些事情混淆在一起,让朝中局面混乱,无人可以下达指令,分封将军。
倘或大家选出一个总盟主,盟主便可以分封各路将军,指挥屯兵、伏击等等,各路势力共同进退,也好有个章法成算,不至于一盘散沙,用不上力气。
而今时今日,便是设坛之时,需选出一个德高望重之人,负责盟誓举酒。
等今日之后设坛成功,诸多势力,各位郡守便要住在一个营帐之内,共同推举盟主。
曹操将吕布安置在营中留守,一来吕布乃是董卓昔日里的义子,还不到抛头露面之时,二来吕布武艺出众,但凡有人偷袭营地,决计让他们讨不到好处。
其余人等点了亲信,跟随曹操一并出来曹营大门,往筑坛之地而去。
筑坛之地选在酸枣一个极为宽阔的场所,此地日后还要设坛,设立会盟幕府营帐等等,因此必须开阔。
曹操并着张让等人驱马而入,眼看着各路军阀已经熙熙攘攘的促成了一片,曹操翻身下马,将张让拉在身边,低声说:“跟紧我,片刻不得离开。”
张让点了点头,他也知此地鱼龙混杂,他们来到酸枣这些时日,还未开始会盟,就已经发生了诸多勾心斗角之事,如今会盟便算是正式打响,那日后勾心斗角的事情更是少不得。
张让不喜欢惹事儿,也不喜欢事儿惹自己,当然紧跟着曹操,以免有所事端。
祭坛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军阀,连带着他们的亲信,今日只是筑坛,因此并不需要带兵,大家都只随行最信得过之人,保卫安全便可。
突然有人看到张让,低喊了一声:“快看!那可是大宦官在张让!?”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唰!”的一声,全都投注过来,紧紧盯着张让去看。
曹操一瞬间神情绷紧,立刻抬起手臂,将手搭在腰间佩剑之上,只恐众人突然袭来,好有准备。
相对于曹操的紧张暴怒,张让本人却十分坦然,好似大家看的不是自己一般,又是冷漠,又是平静,未见一丁点儿的惧怕与心虚。
这里许多人都见过张让,有人这么一喊,人群登时骚动起来。
不过不等人群骚动完,济北相鲍信已然走过来,笑着说:“哎,兄弟必然是看错了,这是大名鼎鼎的长秋先生,济世救人,百姓称颂啊,日前还救济过酸枣营中很多水土不服的士兵。”
他这般一说,很多人都应和起来,说:“是啊是啊!确有此事。”
“无错,正是长秋先生,我日前有幸见过一面。”
“是了,长秋先生医术高明,而且医德仁慈,绝不是大宦官那十恶不赦之辈!”
“流言蜚语”瞬间不攻自破,张让始终坦荡荡的,好似讨论的不是他一般。
曹操听闻如此,才缓缓松出一口气来,当真是不得不佩服张让,自己险些出汗,简直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随着袁绍姗姗来迟,会盟设坛正式开始。
设坛第一日,便是要推举出一个盟誓举酒之人,之前亦说过,举酒之人需德高望重,可以服众才是。
袁绍当即便说:“若论德高望重,非曹公莫属啊!曹公此次来酸枣,不知救助了多少患病士兵,若说曹公德高望重,似乎无人反驳罢!”
袁绍十分热络亲切的推举曹操,曹操一听,并无欢心,心中反而冷笑起来,心想着,自己是来当盟主的,而袁绍竟然推举自己作为祭酒。
倘或自己当了祭酒,岂非与盟主便从此无缘了?
谁见过皇帝祭祀的时候,亲自主持盟誓的?可不都要有祭酒主持么?
袁绍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简直便是釜底抽薪、抽薪止沸,想要直接断掉曹操与自己争抢的念头。
曹操当即不甘落后,笑着说:“诶!袁公言重了,若论德高望重,袁公做这祭酒,比小弟中肯的多,必无人反驳!”
曹操与袁绍开始互阴,两个人自谁也不愿做这个祭酒,广陵太守张超一看,眼眸不由动了动。
盟主自己肯定是做不来的,毕竟上面还有个大哥张邈,就算退一万步落在自己头上,那肯定也是长辈张邈捡走,因此不如捡了这个祭酒的便宜回去。
于是张超便说:“各位,小弟以为……我营中/功曹史臧洪,为人正直,而且颇有威名,百姓爱戴,又是天下名士,做这祭酒,当之无愧!”
臧洪眼看张超推举自己,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张超必然做不成盟主,若是营中能出一个祭酒,倒也是体面儿的事情了。
于是臧洪便十分配合,并没有拒绝。
张让站在人群之中,眼看着局势朝着历史开始发展,臧洪本人的确就是酸枣会盟的设坛盟誓之人。
张让一向欣赏臧洪,便第一个肯定了臧洪。
张让虽没有兵权在手,但他一开口肯定,很多受过恩惠之人便也赞同起来,一瞬间臧洪声望颇高。
曹操本不想当这个祭酒,因此有人来接盘正好儿,但那个接盘之人竟是臧洪,不由得心中不爽,像是空腹吃了酸梅子一般,胃酸的厉害。
只觉张让对臧洪此人,也太过关心了不成?
与自己亲都亲了,还去关心旁的男子,这是什么道理?
今日会盟不过选出设坛之人罢了,之后还要真正设坛,由臧洪负责建设会盟幕府和大营,几日之后,各路军阀就要带着亲信,搬入会盟幕府,开始正式会盟。
很快设坛的事宜便定了下来,曹操当真不想让张让在此地多留片刻,便带着张让走人,都不给张超与臧洪过来攀谈的机会。
众人一行急匆匆回了曹营,准备收拾行装与物资,搬入会盟大营的事情。
他们一进营门,便看到吕布脸色很差的走了过来。
曹操言简意赅的说:“何事?”
吕布也不废话,说:“家臣来报,董卓的军队已经压境酸枣,在酸枣安排了一支伏兵,领兵之人尚不能明,兴许便是胡轸本人,意图等会盟遴选盟主之时,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一听,眯起眼目,说:“伏兵几许,兵力何处,可有眉目?”
吕布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张让一听,淡淡的说:“若问伏兵几许,看来只有文和先生一人知晓了。”
贾诩……
夏侯惇一听,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一句话不说。
曹操当即也冷下脸来,大步往牢房而去。
要知道会盟遴选盟主,那便是天大的事情,无论盟主是谁,一旦当日被董卓突袭成功,那么酸枣大军定然溃败不成,想要重新聚头便太难了。
因此就算盟主不是曹操,曹操也决不允许董卓在此时偷袭。
曹操一脸冷漠暴怒的走进了牢房,“哐!!!”一声,将大门踢开。
张让紧跟在后面,进入牢房之时,便听到贾诩的抽气声,似乎十分隐忍,看来曹操已经令人对贾诩动刑了。
张让连忙快走几步,说:“且慢!”
张让虽是个文人,但在军中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士兵一听,当即缓慢了动刑,看向曹操。
曹操挥了挥手,那士兵便放下鞭子,退到一面去。
张让走入牢房,只见贾诩挣扎的半跪在地上,他鬓发散乱,长发已然披散而下,脸颊之上一道血痕,横在白皙单薄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嘴角却挂着狂人一般的笑意,似乎因着曹操发怒,十分的欢心,竟取悦与他。
嗓子里发出沙哑的笑声,贾诩说:“不必多费口舌了,文和的确知道董公伏兵几许,但你们除非刨开文和的胸腔子,否则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文和的心窍!”
张让淡淡的看着这般的贾诩,不见一丝气恼,开口说:“文和先生既然如此硬骨头,无所畏惧,那遴选盟主当日……便令夏侯将军带兵戍守会盟祭坛,文和先生想必没有异议罢?”
张让的话音一落,只见满脸狞笑的文和先生突然一愣,脸上的笑容混合着鲜血,慢慢的坠落而下,“滴答”一声,掉落在牢房的土地上,缓缓晕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2万字更新达成~明天仍然6更!
【小剧场】
曹老板:我媳妇儿心狠手辣!(傲娇脸)
让宝:▼_▼
每天8:00和19:00更新~~
今天从最新更新的6章里面抽一章,给此章留评的所有小天使掉落小红包,每人一个,20点100点随机,找茬和负分的不发,么么哒~
愿降!
贾诩的吃惊纳罕表情, 只维持了转瞬, 很快消失了踪影。
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漠然的表情,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半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 长发遮挡住他受伤的面颊,与其冷漠的面容, 只剩下一声轻微的冷笑。
贾诩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曹操等了一阵,终究是不耐烦, 便等不住了, 很快脸色阴沉的离开了牢房,大步走出去。
曹操走出去,张让也跟着走了出来。
曹操便说:“这个贾诩,果然是冥顽不灵, 不若等到祭坛之时,将他推出去, 用他的热血祭典了酸枣盟军, 倒也是好的!”
他正说着, 谁知道这么巧, 便看到那边夏侯惇正好儿走过来, 以夏侯惇距离他们的远近, 并着曹操说话的声响来说,夏侯惇决计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板着脸走过来,拱手抱拳说:“主公!广陵太守张公营中/功曹史,臧洪派人来核对主公日后欲往会盟大营的人数、兵马几许,想要做设坛准备。”
臧洪因为被推举成为此次盟会设坛之人,说白了就是筑造一个木高台,等到时候诸位郡守将均上台盟誓,一起沥酒设誓。
不止如此,还要围绕着祭坛,设立盟会行辕。
如今大家虽然齐聚酸枣,但是行辕并不统一,各自拥有自己的行辕,各自整顿兵马,开始盟会之后则不然,大家都要住在一起,因此郡守将军们就会调配一些亲信,与自己一同住进会盟大营之中。
这个会盟大营便有设坛之人一起督办,自然落在了臧洪头上。
张超想让臧洪作为此次的设坛人,也是因着想要抻头督办会盟大营。
要知道督办会盟大营,不只是长脸面儿的事情,还可以熟悉大营环境,对各个郡守将军了如指掌,知己知彼,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曹操见到了夏侯惇,咳嗽一声,让夏侯惇去与吕布一起合计一下带兵的人马等等。
夏侯惇很快便转身离去。
曹操眼看着夏侯惇离去的背影,不由蹙了蹙眉,说:“那个贾诩,果然是个猘儿,根本便没将元让放在眼中过,岂有此理!”
张让淡淡的说:“让觉着未必。”
曹操狐疑的说:“你到现在,还觉着贾诩那个猘儿对元让有意?”
张让点点头,说:“主公,让以为,是时候让文和先生,见一面儿夏侯将军了。”
曹操有些不解,说:“见面?贾诩执意不降,就连你说让元让去戍守会盟大营,他都连眉头亦不皱一下子,这摆明了眼看着元让去送死,他未有半点动心,为何让他与元让见面?”
张让淡淡的说:“一个人饿得眼红了,无论是给他水米,还是不给他水米,只有一条出路,主公可知什么?”
曹操皱起眉头,说:“是什么?”
张让依旧用平静的口气说:“死。不是饿死,便是撑死……主公以为,文和先生是会饿死,还是会撑死?”
曹操眯起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因着曹营众人都在忙碌搬到会盟大营的事情,到了晚间,来来回回的士兵还是很多,等入了三更,渐渐的人声才安息下来,整个大营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剩下料峭的冬风,不停的吹拂着营帐的旗帜。
“沙沙……”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轻微的响动,一个黑影突然越过牢房大门,竟然轻巧的躲过了门外守卫,瞬间闪身入了牢房。
“踏……踏……踏……”
随着黑影的脚步声,安睡在牢房中的贾诩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假寐。
那黑影进了牢房,便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了过来,朝着贾诩而去。
他来到牢房的栅栏外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在牢中的贾诩,便这般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正是夏侯惇!
夏侯惇静静的站在牢门外,目光平静,却又略带阴沉复杂的盯着一脸安逸的贾诩,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睫,盯着他面颊上已经结痂的鞭痕……
夏侯惇没有说话,更没有叫醒贾诩,而是慢慢矮下身来,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贾诩的面颊。
滚烫的大掌抚摸过来,一瞬间贾诩“唰!”的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住触碰着自己的夏侯惇。
贾诩在看清出来人之后,似是惊讶,又似是不惊讶,眼中露出精锐的光芒,笑了一声,语气颇为阴阳怪气的说:“终于轮到夏侯将军来劝降了?”
夏侯惇听着他的语气,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不过还是克制着说:“元让是来向文和先生辞行的。”
辞行?
贾诩看向夏侯惇,但是并未说话。
夏侯惇一个人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明日天亮之后,元让便要率先带兵前往会盟大营驻军,此去一别,恐不相见,因此特来与文和先生辞行。”
夏侯惇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磁性,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憨厚老实,反而看起来阴沉古板,说出来的话也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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