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往外推她,“快回屋睡觉,别小题大做,比这伤还重也不是没受过,比起宋庭哥,这点伤还好意思说。”
把萱草推出去,魏昭关上门,她一回身,徐曜抱住她,低头吻住她,舌尖抵入她的檀口,徐曜一手托住她的头,伸开舌,一颗小药丸送入她口中,徐曜松开她,拿过一杯水,喂到她嘴边,魏昭喝下去,小药丸顺着水流入喉咙里。
徐曜把水杯放下,责备道:“你伤药没了,为何不跟我要?”
魏昭抱住他手臂,“曜郎,我这点伤没事,千万别浪费伤药,我这里没有的了。”
徐曜别过脸,一向冷硬的心,竟涌起酸酸涩涩,魏昭不舍得用,给自己留着备用。
魏昭贴过来,声音软软柔柔,“曜郎,你别自责,是我自己的错,你给我二百侍卫,我没带,萱草受伤也是因我而起。”
这时,有人叩门,章言的声音,“侯爷。”
魏昭走过去开门,章言问:“侯爷,晚饭怎么吃?”
徐曜手一挥,“已经住下,不着急赶路,去饭庄吃。”
县城不算大,客栈饭庄不少,三百人分散到几家酒楼饭庄吃饭。
徐曜带着魏昭、萱草和章言还有五十几个亲卫,来到一家酒楼,小县城平常没有多少客人,今日突然来了大主顾,掌柜的高兴,特别殷勤,“客官上楼,楼上有包房。”
徐曜揽着魏昭的腰,朝楼上走,赶上饭点,酒楼楼上有一桌客人,县城人少,掌柜的把几个人让到一间包间,余下人安排在散座,店小二飞跑上茶水,掌柜的眼睛在徐曜和章言两个人身上一溜,朝徐曜殷勤赔笑,“客官想吃什么?”
徐曜仰起下颚,朝魏昭示意,掌柜的明白了,这个客官的夫人长相甚美,夫人当家说了算,魏昭伸手,“菜单给我看。”
掌柜的急忙把菜单恭恭敬敬递给魏昭,魏昭快速扫了一遍,点了六个菜,然后合上菜谱,“就这些,记住菜里不放姜、韭菜,清淡爽口,快点上。”
掌柜的记下,这几样都是本酒店最高档的菜肴,价格不菲,普通客人,一盘菜都未必吃得起,更加毕恭毕敬,还是多问了一句,“夫人,那道菜肴不放姜?”
“所有菜肴都不放姜。”
徐曜不吃姜,魏昭看过芙蓉写的徐曜饮食习惯和禁忌,她当时就看一遍,过目不忘,此刻脑子出现芙蓉娟秀小字。
徐曜侧过头,深眸凝视着她。六个菜,没有一道鱼,全是徐曜喜欢吃的菜肴。
魏昭对章言说:“不知合不合先生口味,我看大家饿了,一个人做主点了。”
章言急忙说:“夫人太客气,在下随意,对吃不讲究,夫人点的菜,在下看极好。”
他看看徐侯,他们这些做谋士的当然清楚侯爷的喜好,没想到夫人这么短时日就能摸透侯爷的饮食习惯,精明干练可见一斑。
酒楼生意清淡,没两桌客人,饭菜很快上来,四个人吃饭,有徐曜在,氛围有点拘谨,无人说话,都闷头吃,幸好魏昭是左臂受伤,日常不受太大影响。
吃完饭,从饭庄出来,几个人沿着街道往客栈走,身后侍卫远远地跟着,小镇晚上灯火稀疏,行人少,走到一个胡同口,突然墙边一个硕大黑乎乎的东西嗖地跑过去,一声低而急促的惊叫,魏昭攀在徐曜身上,众人吓了一跳,侍卫跑过来,保护侯爷。
众人定下心,看周围没什么人,没什么突发状况,魏昭一手搂住徐曜的脖子,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徐曜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把魏昭搂在怀里问;“怎么了?”
魏昭声音颤抖着,“一只老鼠跑过去了。”
众人这才松口气,原来说一只老鼠,这有什么稀奇。
萱草解释说;“夫人怕老鼠。”
魏昭搂住徐曜的脖子不放手,腿盘在徐曜腰间,不敢落地,徐曜托着她翘臀,唇角弯起,大胆妄为的女子,也有怕的时候,竟然怕一只小老鼠。
魏昭打死也不下地走,徐曜怕碰到她伤口,一直托抱着她回客栈。
第二日天亮起来赶路,正午时经过一个大镇,正赶上有大集,魏昭招呼车夫停车,下车想买些东西,准备回侯府分送众人。
徐曜一直很耐心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挑选,赶集人多,徐曜怕再有闪失,不肯离开她半步,魏昭每买一样东西,都回头问问徐曜,徐曜全都说好,卖货的大嫂乐呵呵地说:“小娘子,你男子可真是个老实人,长得高高大大,看不出惧内,听媳妇的话。”
魏昭回头看看,这厮还能惧内,明明是敷衍。徐曜是她的夫,夫,天字出头。
逛完集市,魏昭心满意足上车,徐曜跟在她身后,提着她买的东西,扔给侍卫,随后上车。
三日后,魏昭坐在车里,车窗帘卷起,魏昭看见萱阳城高耸的城墙,一行人进了城门,魏昭对身旁的徐曜说:“曜郎,你是不是积压很多要务处理,我想去桂嬷嬷家看看。”
“我陪你去。”徐曜的回答毫不犹豫。
魏昭很意外,徐曜一走十几日,公务一定很多,他还愿意陪自己去桂嬷嬷家,心里小小喜悦。
徐曜吩咐侍卫不用跟来,带了章言和二十几个亲卫,一行人没回侯府,直接去魏府后街。
秋月来开门,看见魏昭,惊喜,“夫人。”
打开院门,朝里面喊:“嬷嬷,夫人回来了。”
桂嬷嬷家里现在住着宋庭和三个兄弟养伤,其余的人都跟金葵回了新北镇,听见喊声,宋庭第一个从堂屋疾奔出来,常安,兴伯,桂嬷嬷都出来。
徐曜和魏昭一行人走进院子,桂嬷嬷走上前,上下打量魏昭,“夫人回来了?严将军夫人身体可好?”
魏昭笑说:“好,嬷嬷放心,舅母还让我给嬷嬷稍东西了。”
“夫人折煞老奴了。”桂嬷嬷很高兴,桂嬷嬷是从严家出来的,对严家主子有感情。
“都进屋里说。”兴伯朝屋里让。
大家进屋,兴伯等人给燕侯行礼,徐曜摆手制止,“一家人不需俗礼。”
众人落座,秋月端上茶水,桂嬷嬷问一路情况,魏昭轻描淡写,没提几度遇刺的事。
魏昭一路赶得急,口渴,端着茶盅喝茶,对面的宋庭注意到她都是用一只手,而另一只手臂垂落,她衣袖宽不显眼,可心细的宋庭还是看出来了,看着魏昭问:“夫人,你左臂怎么了?”
此刻萱草去了柴房,没在屋里,众人没太注意,宋庭这么一问,大家看魏昭的左臂。
魏昭放下茶盅,“不小心划了一下。”
“什么划的?是刀剑?”宋庭盯着问。
魏昭遮掩不过去,就说;“宋庭哥,嬷嬷,你们还记得邻居有个叫大翠的姑娘,她被恶霸欺凌,我救下她,得罪了恶霸,恶霸带着几个家丁,半夜偷袭我,怪我自己太笨,武艺不高,手臂擦破点皮。”
桂嬷嬷慌张张过来,“嬷嬷看看,伤在哪里?”
魏昭故作轻松笑说;“嬷嬷,已经好了。”
桂嬷嬷道;“萱草这个小蹄子,怎么没保护好主子?”
“妈妈,不怨萱草,萱草替我挡了一刀,伤比我重。”
宋庭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左臂,压得很低的声音,“你是用毒高手,难道连几个家丁都对付不了吗?”
宋庭对她的了解,一针见血。
魏昭看着宋庭,“宋庭哥,我没用毒。”
“那你为何不用?”宋庭几乎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
“怪我没保护好阿昭。”
徐曜不喜欢宋庭看魏昭的眼神。
宋庭却像没听见似的,盯着魏昭,赤红了眼,“你知道你的命对我们这些人很重要。”
兴伯看宋庭情绪有些激动,拦住话头说;“夫人自知武功不敌,别存什么善念。”
兴伯很少说重话,魏昭眼眶红了,低下头,她在他们心底的分量有多重,魏昭知道。
徐曜的大手伸过来,握住魏昭的手,对众人郑重地说;“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阿昭受伤。”
宋庭看魏昭红了眼圈,才知觉自己太冲动了,话说得太重了,过分了,宋庭低声说:“对不起。”
他的目光一直在魏昭身上流连,徐曜不易察觉蹙眉,温柔地对魏昭说;“我们回府。”
桂嬷嬷心疼魏昭,“奴婢很久没回侯府,奴婢也跟着回府看看。”
魏昭知道桂嬷嬷惦记她的伤,没阻拦,对秋月说;“桂嬷嬷不在家,你留在这里照顾宋大哥兴伯他们。”
“是,夫人。”
秋月很喜欢住在这里,十几日习惯了,像自己家一样,宋庭待她很客气,没把她当下人使唤。
徐曜跟魏昭走到院子里,兴伯、常安、宋庭几个人跟在身后送,魏昭走到院门口,她不回头看,也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藏不住的感情,魏昭心底微叹,近距离的徐曜能感知到她某些不虞的情绪,魏昭只觉腰间大手一紧,贴在他身上。
走到马车前,徐曜小心地不碰她受伤的手臂,横抱她跳上车。
萱草和桂嬷嬷乘坐后一辆马车,兴伯和宋庭站在大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魏府高墙拐弯处。
徐曜横抱魏昭上车后,直接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给她调整了一下既舒服又便于自己下手的姿势,板起脸,“那个姓宋的,以后你不许见他,他对你的心思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这男人吃醋了,魏昭揪着他的衣襟玩,“我平常在侯府,宋庭在新北镇,不常见面,这次是意外,情况特殊。”
徐曜拿开小爪子,他有洁癖,他的衣裳也就魏昭敢动,“桂嬷嬷家你别再去了。”
魏昭的小爪子又摸上来,“我叫秋月侍候宋庭,宋庭如果喜欢,我就把秋月的卖身契还给她,给她一份嫁妆,要她跟宋庭成亲。”
秋月长相清秀,性格温柔敦厚,手脚勤快。
徐曜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从根上解决。
燕侯府
积善堂里,大夫人赵氏,三爷徐霈,四爷徐询,徐玉娇、徐玉嫣姊妹,慕容蕙都聚在这里,等徐曜回府。
徐老夫人唤丫鬟,“不是说侯爷已经进萱阳城了,怎么还没回来。”
慕容蕙望眼欲穿,“老夫人,是不是侯爷被别的公务缠身,绊住了。”
“公务缠身,也该先回家看看。”徐老夫人盼子心切。
“侯爷和夫人回来了”
小厮丫鬟一叠连声喊。
徐曜跟魏昭手挽手出现在厅堂门口。
两人走上前,给徐老夫人行礼,徐老夫人眉开眼笑,“罢了,你们远道回来,礼数就免了。”
招呼丫鬟搬椅子,二人坐下。
魏昭跟大嫂赵氏见礼,跟三爷、四爷、二姑娘徐玉嫣见过礼。
徐老夫人问;“你舅父舅母身体可好?”
徐老夫人认识严夫人,徐老侯爷和严符同在朝为官,徐老侯爷和严符将军一同打过仗,徐老侯爷盛赞严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
魏昭侧身答道:“好,舅父舅母让我代为给母亲请安。”
魏昭唤人,叫把车上舅母给徐老夫人准备的礼物拿来。
严夫人礼数周到,严将军收下寿礼,回礼。
徐老夫人看了,满心高兴,“你舅父舅母太客气了,你舅母我有些年头没见,没想到成了亲家,我们都老了。”
徐老夫人又问儿子路上情况,徐曜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徐玉嫣站在魏昭身旁,小声跟魏昭说;“一路好玩吗?”
“好玩。”魏昭悄声说。
徐曜听见,看一眼她手臂,还好玩,两次差点连命都丢了,真是记吃不记打。
慕容蕙在那厢接茬,半开玩笑地说;“我这次不巧脚崴了,没能跟侯爷去,侯爷何时再出门,我是一定要跟着的。”
这还要脸吗?魏昭似笑非笑看着徐曜,把徐曜看得不淡定了,魏昭哂笑一声,“侯爷要回房,蕙妹妹可要跟着去?”
慕容蕙闹了个大红脸,
徐曜侧头盯着她,魏昭歪头跟他对视,想掐架?不服你俩一起来。
到底徐曜气势弱了,拿她没办法,想起严氏说的话,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还是晚上在床上教训她。
徐老夫人却没注意魏昭说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在四儿子徐询身上,徐老夫人看见四儿子徐询的目光从进门一直没离开慕容蕙身上,这段日子慕容蕙脚崴了,徐询找借口往她积善堂跑,她是过来人,当然看出来徐询的心思。
徐老夫人暗想,女大不中留,慕容蕙明年就十八岁了,不能再等了,等下去,要闹出丑事,侯府颜面何存。
众人又聊了一会闲话,徐老夫人说;“曜儿,你跟儿媳刚回来,路上辛苦,回去休息,晚膳阖家团聚,吃个团圆饭。”
徐曜跟魏昭一同从积善堂出来,徐曜疾走,甩开魏昭,魏昭一路小跑,“曜郎,你慢点走,等等我。”
徐曜走着走着,突然站住,魏昭往前急冲,没收住脚,一下撞到徐曜背上,头磕了一下,站住揉额头,徐曜回身,“该。”
伸手给她揉揉,然后,牵着她的手,慢下脚步。
侯府晚宴,给徐曜和魏昭接风,一扇屏风隔开,徐家兄弟们一桌吃酒,里面是老夫人领着阖府女眷一席。
徐老夫人今日高兴,喝了几盅酒,有了几岁年纪,精力不济,对众人说;“你们玩,我回房歇着,人老了,不比年轻时候,年轻时候这点子酒算什么。”
赵氏站起来,“我送母亲回房。”
魏昭也站起来,“我跟嫂子送母亲。”
两个儿媳,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回积善堂。
把老夫人送到卧房,赵氏和魏昭扶老夫人躺下,大丫鬟给老夫人脱掉鞋子。
赵氏道;“儿媳在这里陪母亲,儿媳不善饮酒。”
“我也在这里陪母亲。”魏昭说。
徐老夫人对赵氏说:“二媳妇陪我,我们娘俩唠唠家常,你去张罗,你兄弟妹妹们还在外面,家下人没人约束不行。”
赵氏告退走了。
徐老夫人拉着魏昭坐在床边上,“二媳妇,从你嫁过来,我仔细观察,你性情随和,跟老二小夫妻恩爱,我这当婆母的很欣慰,我心里一直压着一件事,想跟你说。”
魏昭有个预感婆母要说什么,“母亲有什么话对儿媳说?”
“小蕙的身世你也听说了,她是失去双亲的孤女,没有娘家依靠,嫁出去我也不放心,她的心思我知道,想给曜儿做妾,你公公活着时,答应了的,曜儿守孝三年,把小蕙耽误了,再等下去,小蕙年纪更大了,我想跟你商量,能不能把小蕙先收在曜儿房里,定下名分,等明年圆房。”
徐夫人说完,看着魏昭,慕容蕙的事回避不了,早晚要解决,魏昭平静地说:“婆母,既然是公爹活着时定下的亲事,当儿媳的阻拦即为不孝,但儿媳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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