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神色慌张的丢下手里的衣物,拔腿就往回跑!剩那浣衣房的小`姐妹在后面一脸懵……
“姑娘!姑娘!”刚一迈进院子,还不等进门儿,婉婷就一路边跑边大声呼唤着。
香儿这会儿正悠哉的抱着一本杂书,半伏在贵妃椅上看的津津有味儿,好一个惬意的晌午。
这下突然被婉婷的喊声打断,她便丢下话本,拍了拍衣裳起身正坐。虽说懒散惯了,有时看完话本里的故事,还是想要装装淑女的样子,看看能不能交点儿好运?
“你看你这慌张样儿,虽说在我这里没规矩可讲,但好歹是个姑娘家的,就不能缓步慢行,柔声细语点儿?”
婉婷喘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原本着急的一堆话不知怎么挑重点整合成一句快速说完,这下却是淡然了……
“姑娘,要不这回别躲了。就让那大夫给您把把脉,我觉得您是有点儿抱恙。”
香儿:……
婉婷啊婉婷,这可不是我刚进府时的你,我淑女点儿你就骂我有病?简直是恶奴欺主。等等……
“什么大夫?”
婉婷也没心情挑重点了,便把原本的那一堆话原样罗嗦的倒了出来:
“奴婢刚从浣衣房以前的小`姐妹那里听说她刚听长孙夫人院儿里的一个叫大贵的心腹下人去存衣裳时说长孙夫人又起疑您假怀孕的事儿了,所以刚才又请了大夫来准备给您把脉,奴婢原是心急火燎的狂奔回来想赶紧通知您抓紧出去躲躲……”
“什么!啊!!!”
不等婉婷说完,香儿已趟上鞋子扒翻出令牌,一溜烟儿惊叫着闪出屋子……
婉婷立在门口神色淡定的望着那缕清风似的背影,呐呐道:“姑娘您就不能缓步慢行,柔声细语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烟:我给你挑了个全府最老实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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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习惯啊好习惯,现在被催的都改上午更了。大家看文愉快噢
☆、再遇昭王
这三天两头儿逃荒似的心情, 没有逃过的人不会知道。
因此或许也无法理解澹台香,为什么自言自语的, 热情问候了慕容烟的八代宗亲。
这原本该是段赖在铺着柔软绒垫的贵妃椅里,看才子佳人言情故事的美好时光。偏偏因为他上回的胡说八道,现在却要顶着金秋的日头, 在大街上流浪……
诺大的汀罗城,整整一个下午能去哪儿呢?
醉仙阁么?
抱歉一两银子没带。
县令府么?
还没找到好时机问慕容烟烙伤药的事儿,这时去了免不了面对上官尧和尉迟玄的期望眼神儿,再撒谎胡诌么?
早知道把话本带出来也好啊!找个背人的僻静地儿, 坐一下午看书也不错。可惜, 哎……
对了!
澹台香突然想到一个可以去,也确实如约该去的地方。
“你们将军在府里吗?”
这蒙将军在汀罗城的临府并不难找, 按他说的到了这片儿地界,这么气派的门面儿逮谁一打听就指来了。
那看门的守卫打量了圈儿,这衣饰可不是一般小`姐穿得起的!当兵的就算再不关注流行趋势, 也知道这飘纱绫是络姝国的贡品。这姑娘该不会就是这阵儿传的……看上他们家将军的慕容家小`姐?
漂亮!配将军绰绰有余。
白!一点儿不像传言里的花名黑珍珠。
“小`姐, 我们将军不在府里, 要不您有什么事儿在下帮您转达?”守卫想到她的身份,便格外的殷勤。
香儿摇了摇头,心想慕容宁好歹是蒙将军的心上人, 我要是把她破相已成定局的事儿随便给你们说了,他不得气死?
“那有位苏公子在吗?”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这是……昭王殿下的客人?
“在在在……这就去给您通报!”
一个守卫慌慌张张的拔腿就向门里跑去,另一个守卫赶紧按将军交待的, 将姑娘往书房带去,不敢有一丝怠慢。
香儿默默看着恭敬退出去的守卫,又扫了一眼这间敞亮的‘书房’,心想这守卫一定是新来的……
案几上没有任何笔墨纸砚的踪影。
八宝架上,层叠码放的是白酒、黄酒、梅子酒。
墙上没有挂字画,却挂着一面箭靶……
这是……带错地儿了?
饶是有些不安,但香儿的目光还是被黄花梨供案上的一副精美摆件吸引了去。
那名贵的黑檀底座上架着的是一副繁花似锦。
如甜白釉般洁白细腻的质感,蒙古弯马刀般飞扬畅快的弧度。通身是精工细雕的大大小小一簇并蒂莲,枝叶如羊脂玉般柔和而坚韧的四散开来……
这是一座象牙雕件。
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香儿却没急着转身,显然她还没从眼前的美景中抽离回神儿。
“喜欢吗?”
“不喜欢。”
昭王又看了眼那精美的几寻不得一丝瑕疵的摆件儿,纳闷道:“噢?为何?”
他诧异眼前这女子竟是比他还追求完美,这未免有些苛责了。
那女子呐呐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昭王:……
我是谁?我在哪?谁在说话?
直到这会儿,香儿才醒了醒脑子,惊吓的转过身,看着昭王殿下。
“怎么是你?”
她是真想不通了,来汀罗时车夫说汀罗城有几十万人。按这概率算,应是每日不吃不喝不睡不停的走街串巷,一年内也不该有重样的脸出现。
殿下也意外的后退了两步,说了句:“居然是你!”
想到蒙羲牵线作局儿不容易,昭王觉得应该表演下自己也蒙在鼓里的被动人设,不然显得有心设计人家姑娘似的。
尽管事实如此。
香儿见他比自己还诧异,便收了收那僵着的表情,笑起来道:“怪不得听蒙将军提苏公子这名时,总觉得有点儿耳熟。”
“咳咳,”昭王侧身让了让身后的坐椅,“在下和姑娘还真是有缘,姑娘请坐。”
这书房的坐椅竟并不是规矩的书椅,而是有点儿像太师椅般,宽大且舒适。上面还满铺着松松软软的羽绒垫子,人一落坐便陷进去大块,极有安全感。
香儿觉得这椅子让她有种回家的错觉。
端着各式茶碟杯盏的婢女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便将前面的翘头案上码放了齐齐一排。
“苏公子不用这么客气,我其实就是来给蒙将军报个信儿的。您这招待有点……”
香儿内心多有不安,明明是为了报恩才答应跑腿儿的,这下怎么倒像是来给人叨扰添乱的了。
苏公子轻拂了拂袖,“姑娘见笑了,这些点心只是供品。”
供品?香儿又看了看桌子前面的墙上,什么佛像也没供啊!
她尴尬又疑惑的侧头看向苏公子,却见他向上看去……
她这才顺着他的视线仰头看。
原来穹顶的藻井上,悬着一座白玉四面佛!那佛像雕工精良,栩栩如生,真乃巧夺天工之杰作!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基本没有遇到过比这更跌份儿的局面了。
穹顶有个井不如地面有个井,至少现在能跳跳。
“那个,”
香儿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燥痛的喉咙。
“劳烦苏公子转告将军,慕容小`姐的脸恢复不了了,大夫说那个伤太深,疤会带一辈子。基本没什么好转的可能了,所以我以后也不用再来汇报最新进展了。”
“公子慢慢礼佛,香儿先行告辞。”
干脆的起身,利落的出屋,甚至昭王殿下欲挽留的胳膊尚未完全抬起……
“可爱。”
只见殿下小声的嘟念了句,便垂下眼睑,带着浓浓的笑意,下巴划过一个轻缓苏人心的优雅弧度。
这不自觉的温暖神情,却是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香儿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待客时礼佛上供品。难道这些权贵的虔诚向善之心只是秀给客人看的?
好,原本慕容宁的伤情还有些难以开口,现在反倒特别容易了。
尽管这局面是好是坏,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谁都愿当那报喜鸟不是?
通洲太守府,品味书斋。
慕容烟正拿着一小块儿毛皮擦拭着他的宝剑。剑鞘上名贵的宝石镶了太多,兔毛可以很好的扫掉缝隙间的灰尘,却不会划伤宝石。
他并不会武功和剑术,但是家中珍藏的珠宝太多了,虽说太守总是一切紧着他挑,但他若用不完便会被分给府里其它女眷做首饰,身为嫡子的他觉得这样不公平。
但身上又实在没地儿戴了,只得令人打造了这么一把剑,如此便能把好多宝石一同佩戴在身上,比较彰显贵气。
其实剑鞘内是空的,并没有东西,因为他怕掉落出来万一伤到自己。虽说现在不爱戴了,却还是爱打理的干净程亮挂在屋里。
贴身婢女红杏正从外面急急的赶过来,刚到门口看到门半掩着,于是轻扣了两声,便直接迈进来了。
“烟公子,宁儿小`姐刚去公子房间扑空了,现在正要来书房寻您。”
慕容烟放下手中的宝剑,微皱着眉,左右也想不通!
“那丫头脸毁了脑子也毁了?没事儿找我干麻?两院儿一年到头走动不了一回半回的。”
红杏转头看了看门口,那主子不定哪会儿就到了,说话也得格外小心。
看了看还没动静,便小声说道:“她好像就是为了这事儿!”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红杏便不再言语,若无其事的帮公子收拾起书案来,尽管书案上一本儿书也没。
“哥哥”
慕容宁一进门儿的这声哥哥叫的自己都心虚。
莫说慕容烟以往大部分时日住在京康,就是难得回来小住时,两院儿也不带走动的。
可她这次必须得来攀亲套近乎了,因为槐夫人虽然派了千代神医给她疗伤,却是敷衍的很!用的都是些寻常大夫也开得出的常规方子。可他的医术明明不止于此……
若是直接去找槐夫人,就有点儿埋怨她不尽心的意思了。
“哥哥,你拿扇子挡着脸作什么呀?”慕容宁看着他缩头缩脑的怪异举动,心想我脸这样了都大大方方的,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慕容烟心里苦……都知道我是完美派,让我怎么面对你那张破相的脸?
慕容宁实在受不了这样别扭,上前两步一把夺掉他手中的折扇。慕容烟便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那条长长的疤痕,简直百爪挠心!
“哥,你看看宁儿的脸!”
“哥,你好好看看宁儿的脸!”慕容宁说着就流下了两行清泪,她这不是在演,是发自肺腑的痛哭。
“烟哥哥,以前宁儿不懂事总惹你烦。可毕竟咱们都姓慕容,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么?”
慕容烟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一切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说我又不是大夫!“已给你指了最好的大夫,你还想怎样?”
慕容宁也急,是啊,现在谁能比她还急呢?“可千代开的方子太保守了,完全跟市井医所没区别!”
“明明他有北晋带来的宫廷秘药,却不舍得给我用!哥你帮我求求他……”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烟表示,并不想看你的脸……
☆、占有欲
“哥哥!宁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只求你帮我这次!”
“宁儿才刚和蒙哥哥重逢, 现在毁容还有什么希望?那还不如去死!”
“慕容烟你还是不是人!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是打算一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态度?”
……
慕容宁的娇纵蛮横,尽管是这太守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的事儿, 但她却从不在慕容烟面前发作。因为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哥哥,既不会因为血缘羁绊谦让她,也不会因为骑士精神而给身为女子的她留半分颜面。
可是这回她真的淡然不了了, 容貌对于一个年轻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之事?何况自己尚未嫁人,而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就在汀罗。
“既然你一口一个哥哥,”慕容烟不急不徐的开口道:“那哥哥今日就教你一个道理。”
慕容宁见他终是有反应了,焦躁的脸上便现了一丝期待, 大气儿不敢喘的等着他说下去。
“下嫁以色侍人, 中嫁以利予人,上嫁以德服人。”
“所以……你不如当这是对蒙羲的考验?你就带着疤去求嫁, 看他会不会厌弃于你?”
……
“慕容烟!你!”她已听出慕容烟的说教里,满是事不关己的戏谑之意。先前强压下来的情绪便彻底失控了。
“那我也给你划上一道让你去考验真心啊!”说着她便拔下一支发簪,竟真作势要向慕容烟冲去!
站在慕容烟身后的红杏尚未来及拦阻, 倒是慕容宁自家的两个婢女, 先默契的死命拦下了她。
自得知脸上的疤祛不掉后, 慕容宁整个人就不对劲儿了!魔怔了似的整日一哭二闹三上吊。
今日求药还是强装着镇定保持着理智来的,谁知还是被慕容烟几句不耐听的冷语刺激到发作。
虽说二人皆为太守子女,然母亲的地位却有着云霓之别。何况慕容烟是打小生活在大秦宫的, 如今又有爵位傍身。所以长孙夫人一早便嘱咐好贴身婢女,一定要拦着别闹出事儿来!
毕竟慕容烟这边走不通,她还可以再去求槐夫人和老爷。
此刻慕容烟正雷打不动的坐在圈椅里,眼看着慕容宁从理智到狂躁, 从恳切相求到暴跳如雷。
他当然知道千代的手里有对症的奇药,那确实是北晋带来的宫廷秘药。莫说是这点儿小伤,就算是刀疤箭伤也半月必愈,不在话下。
只是那秘药乃是由北晋特有的数十种奇草研制而成,是千代的师傅所创,可惜他老人家尚未留下方子,人便驾鹤西去了。所以那一小瓶凝雪膏便成了这世上的孤品,失去便不可再得。
千代身为北晋的神医,如此珍贵的宝贝自然只会留给长公主和小主子,莫说慕容宁是太守的千金,就算是太守本人用这药,他也得掂量犹豫一番。
所以不论慕容宁此刻在这儿是如何的歇斯底里,实际都改变不了什么。她从未想过一根细细的琴弦能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一夜之间,从贵族千金沦为汀罗街头巷口的笑料。
“慕容烟,我怎么说,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再看不起我,在外人眼里我也是你妹妹!”她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中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冤屈。
“就为了舍不得一瓶药,你眼看着我的一生都要毁于一旦了,便是我再不招你喜欢,也没有做过十恶不赦之事?你当真生死关头都不肯救我一把?!”
若是平日里有人这样大吵大闹,慕容烟早忍受不了了。
可眼前慕容宁崩溃绝望的样子,让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只是这点儿恻隐之心远不值一瓶药钱。
最终,慕容除了让下人把她轰出书房外,并没有再雪上加霜的斥责于她。
这便是他最大的宽容。
毕竟如慕容宁所说,她再招人讨厌也没有十恶不赦。
“这个疯婆子!不就是脸上一道疤吗,快把我房顶闹塌了!”
听到慕容烟抱怨,红杏掩嘴笑了笑,可转念又觉得身为下人,幸灾乐祸不可取。便一声轻叹道:“也难怪,奴婢听说小`姐打小就喜欢蒙将军!据说七岁刚从京康接回府那阵儿,天天不吃不喝的闹情绪哭鼻子。”
“小`姐虽是庶出,但有长公主和蒙夫人保媒的话,还是有可能嫁给蒙将军的。可是现在,只怕……”
红杏还是拿捏了下分寸,没有把话说绝。
虽是下人,可她也是年轻女子,心中也有倾慕,自是能体会慕容宁的痛苦。
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眼前,本该是霓裳百里挑一,唇脂浓淡咨疑,力求每次相见都完美无暇。偏偏这时脸却毁了……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精心妆扮过的脸蛋儿,似是担心这一瞎琢磨,那些伤痕便会找来似的。
“去把香儿叫过来。”
慕容烟这乍转柔和的话语,令红杏的眉间浮起一抹愁云。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她。”
那抹愁云便越发浓重了。
她未奢想过那些梦,因为她所仰慕的那个身影实在太过尊贵。
只是近来她越发的不甘起来。
人从出生便该有自知之明不是么?却为何自己规规矩矩不敢逾越的界线,同为婢子的她人却能随心迈了过去?
“公、公子,”
红杏上前挪了一小步,挡在了慕容烟的面前,
“奴婢先前赶来时听守卫说,澹台姑娘出府了尚未回来。”
慕容烟重又不满的坐回了椅子里,那椅子竟吱呦了两声。
悻悻道:“又出府了!什么时辰出去的?”
红杏的眉眼这才舒缓开来,嘴角竟微微翘起个满意的弧度。
“听说午饭没用就出去了,公子莫急,其实这在那院儿也是常事。”
“哼”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慕容烟脸上的颜色难以名状。
平时出府便出了,只是自恭叔说了那些之后,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人在眼前儿能随传随到时,尚觉得谗言不值一提。可人一离开视线,便又觉得再荒谬的传言,也可以有几分真切……
自己心软手贱给的出府令牌,怨得了谁呢?当初还大气的说什么只要她开心。她是开心了,自己呢?
什么时候想要一件儿东西如此周折了?还得照顾到她的情绪,想着她的喜怒哀乐!
“你去她屋里给我待着!一回来立马带来见我!”
公子当真是怒了!红杏眼中透着得逞的快意:会是什么后果?赏巴掌还是赏棍杖?
涉世未深的她,哪知道这男女间的门道儿?
一件算不得多错的事儿上,心结能有多大,占有欲便有多大。
澹台香回太守府时已近戌时。
其实蒙将军的府上并没耽搁多久,只是她满大街流浪着不敢回来而已。谁知道长孙夫人的耐性有多大?会否跟大夫一起耗在屋子里,守株待兔也未可知。
所以她特意走了小门儿。
那个小门儿原是由一把铜质小广锁常年锁着的。直到她进府后,发现那门可以直通自己院子后的一片果园,便偷偷拿铁丝做了个简易锁匙。别人发觉不了异常,她却可以来去自如!
想过去,晚归了拿发夹都能开锁,如今还能被这点古玩意儿拦住步子?平日里不常走歪门邪道不过是为免猜疑罢了。
她悄么声儿的溜进果园儿,又一脸轻松的朝那三尺高的矮墙走去。
果园儿不过是观景赏花罢了,所以院墙矮得很,这样才能把那春桃、夏枣、秋桂、冬梅尽收眼底。
近日汀罗夜里天气不甚好,白天还是风和日丽,夜间却动辄妖风四起,飞沙走石的,把那桂花打落了不少。
香儿踏着一地莺黄,站在墙头边儿悄悄观望着。她原是想拦住婉婷,问清了院子里的情况再进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婉婷出现。
“算了,死就死!”香儿捂了捂胸口,深吸一口气。汀罗纵然温暖,穿单薄了晚间还是有些寒的。
只见她一个利索的起跳,便骑上了墙头,手轻轻一撑,脚尖儿点地,便悄无生息的落进了院子。
“回自己屋还跟做贼似的!”她自言自语呐呐道。
待绕过前院儿,便看到自己房间点着灯,肯定是婉婷留的。
可等她警惕的探身看进去时,却发现那个背影不是婉婷。
那人儿穿的虽没多奢靡,却是比婉婷讲究些。这是……慕容烟的贴身婢女,红杏!
她在那特意藏于床下的废纸篓里翻翻找找的,在寻什么?
“谁在那!”
香儿这声怒叱,吓的红杏一哆嗦蹲坐在地上!赶忙颤颤的应道:“我……我是红杏”
香儿当然认得她,只是那床下藏的东西……不该让人看到。
“你在我房里干麻!”
这愠怒的语气,听不出是质问还是训斥。可红杏还是得答,尽管她从不承认这屋里住的算什么主子。
“我……我奉公子的命来等姑娘,刚看到有东西钻床底下了,想是老鼠……”
“你出去,告诉他我累了,要睡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香儿的话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要是平时,红杏或许会指她一句不懂尊卑,可如今却连连点头应着,只想赶紧离开。
直到匆匆出了这院子,红杏才在廊前的阴影里站定下来,眼神慌张的从云袖里取出先前偷藏的那东西,忿忿的瞪着它……
作者有话要说: 香儿:本以为自己跟做贼是的,这下成抓贼了
那东西:我是今天的主角!
☆、夜闯香闺
正是月上柳梢。太守府内庭院深深, 却是无幽不烛。
澹台香看着眼前那翻乱复又收拾得当的床榻,眼底涌动的是股强烈的不安。
婉婷端着满载温水的铜盆儿进来, “姑娘,奴婢帮您梳洗。”
往日她的话可不会如此精简,今晚却也随了她主子。脸上没有挂一丝笑意, 也没有多吐一个废字。
一盏灯火照亮一则故事,这厢是充斥着愁容的宁静,而此刻长孙夫人的院儿里,却是吵闹异常。
“娘!您是疯了吗!”慕容宁尖锐的声音, 与这夜色格外的不搭调儿。
“您知道宁儿今日非但没求来神药, 还被慕容烟羞辱了吗!您居然还去求槐夫人晋了他的侍婢!”
“若您不是宁儿的亲娘,宁儿真要猜猜您这是私下拿了那贱`人多少好处!”
“住口!”
与此同时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慕容宁终是安静了下来。
长孙夫人几次欲开口解释缘由,均被慕容宁打断。眼看着她自顾自的嘶吼发泄,长孙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饶是心疼宝贝女儿脸残心伤, 却也受不了她日日如此疯魔了似得。
可这巴掌才刚打完, 长孙夫人就后悔了……
她轻轻捧着女儿的脸, 看着那红红的掌印,还有那斜跨半张脸的刺目疤痕,忍不住流着泪。
原本今夜她把宁儿叫来自己房里, 是要告诉她件好事儿的,却不想她只听了个开端就发疯了一样歇斯底里。
慕容宁并不气,也不怨,她一冷静便知刚才又失控了。她只是无望的流着泪, 这越发难控的疯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长孙夫人小心的搀扶着宁儿坐下,轻拍了几下后背,看她安稳的坐在椅子里,这才踏实了点。
这母女两的关系倒像反过来似的。
“宁儿,你且冷静下,听母亲给你细细说来。我是你亲娘,即便害尽天下人也不可能害你。”
长孙夫人一脸慈母像儿的讲述着小人伎俩。
“那个澹台香虽是低贱的侍婢,但你也看到了烟儿是如何待她。且不说宴请夏候都尉那夜与你的争执,就说这二十年来,你见他几时在太守府能住过月的?”
宁儿眼神涣散的呆呆听着,似是都懂,又似是什么也听不进去。长孙夫人伸手缕了缕她的乱发,先前的发作已是弄得钗横鬓乱。
“烟儿为了不让那贱`人吃眼前亏,连假喜都敢报!”
宁儿的眼珠动了动,这才恢复了些许精气儿,急急询道:“娘,您今日给她把成脉了?”
长孙夫人摇摇头,“又让那贱`人给溜了。”
看到宁儿脸上刚刚唤起的精气神儿,又破灭似的萎了下去,长孙夫人拍了拍她肩,“不过她假怀子的事儿,是板上钉钉的!绝不会有意外!”
看着母亲笃定的眼神,慕容宁的眼中也燃起一缕狠辣的火苗。
“若是真怀上了,就慕容烟宠她那劲儿,早就拉着她去老爷夫人那儿讨封了!烟儿的第一个孩子,夫人至少把她晋成妾室,她何必整日里躲躲闪闪见不得人似的!”
“娘之前还生怕有个万一,才没敢追的太紧,怕反倒成全了她!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不仅不敢上报,你听说那院儿里有一丁点儿怀子的反应没?”
随着长孙夫人一声冷哼,慕容宁手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所以娘您才故意去找槐夫人报喜,假意求她晋那贱`人为妾,然后再希望变失望,最后治她个为求名分谎报怀子的罪名?”
慕容宁不疯魔时,心思还是细的。
长孙夫人见女儿这会儿已是恢复了神智,脸上笑的便慈祥了。她多希望女儿从此再无苦痛,愿这疯病只是一时之疾。
只是那温和的神态旋即变化。
“他们敢信口开河,我们就敢把事儿闹大。慕容烟马上就是王爷了,那贱`人的罪名可不轻啊。”
在大秦,即便是郡王,正式授爵后也会赐皇姓,入宗室,修玉牒。
王府后院儿里的娶妻纳妾皆记录于宗正寺,绵延子嗣更乃皇族大事,若有虚报瞒报,罪同欺君!
“哼哼哼……”
长孙夫人的冷笑,并不比哭好听多少。
“今日槐夫人眼巴巴的在那儿等着传那贱`人!隔一柱香便让芙蓉去问她回府了没有。”
“那满眼期待与兴奋的神情,我真是好久好久不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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