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为什么问这样的话?他不明白前因后果,但知道,如果点头了,对姨姨一定是不好的。
周帝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更加温和了:“圆子,你告诉皇爷爷,你身上的伤是四皇叔弄的吗?”
高贵妃的心怦怦地跳,她不懂这个孩子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听话,她手腕都颤了,下了死力,又狠狠地拧他一下:“你说啊!”
裴原的眼睛紧紧盯着圆子的表情,见他抿紧了唇,就要哭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圆子的答复。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高贵妃哭着拍打他,“让你说你便说,现在不出声算怎么回事,你是想要害死你的祖母吗?!”
周帝呵斥道:“你做什么!”
圆子的拳在身侧攥着,终是克制不住,大哭出声道:“没有啊,没有打我啊!为什么要逼我撒谎,我不想做坏小孩!姨姨很好,叔叔也好,祖母为什么要害他们,为什么呢?”
高贵妃的脑子嗡的一下,就要炸开了。
“圆子,你说什么呢?”她眼眸瞪大,冲上前去撕扯圆子的胳膊,“谁教你的,你说,谁教你的?”
裴原看不下去了,也跟着上前阻拦,圆子怕得往他的怀里扑。见状,高贵妃发疯得更厉害了。
推搡之间,忽然听见“当”的一声,是瓷器坠落的声音。低头一看,从圆子的袖口里掉出了一个红色的小药瓶。周帝狐疑地皱眉,亲自捡起来打开看,里头都是小药丸。
高贵妃的脸霎时就白了,一点血色不剩。
周帝让姜堰把药瓶给太医看:“瞧瞧这是什么药。”
几个太医见着那药丸时脸色也变了,均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互相商讨一会,最老的那个上前答道:“回禀陛下,这药瓶里装的就是……胭脂目。”
周帝大惊:“什么!”
高贵妃软倒在地上,发上珠钗散落,紧张得大口大口地吸气。她还想要去拽周帝的袍角喊冤,周帝恨恨地看她一眼,一脚踢开。
周帝逼问圆子:“这瓶子哪里来的?”
圆子含泪道:“在延禧宫……地砖下面。”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甜甜甜!小包子就要安排啦!(暂时安排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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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籽
从太极殿出来时,丑时已经过了。夜深露浓, 裴原走到长秋宫不过一炷香时间, 衣袍上就沾了一层露水。
他走到宫墙的拐角处, 有宫人看见他, 飞奔跑到殿内通报:“娘娘,四殿下来了。”
宝宁立刻站起来, 外衣都来不及穿便往外跑, 皇后想拉她,拉不住, 赶紧也跟上去。
“阿原!”宝宁扑进裴原怀里,他身上凉气让她打了个哆嗦,宝宁顾不上冷意,抓着他手问, “圆子怎么样了?半个时辰之前, 有人来强行将他带走了,母后担心, 遣人去太极殿看, 但是太极殿被重兵把守着, 进都进不去。”
皇后也跟着焦急地问:“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大人的事, 抓一个小孩子干什么去?”
“他现在挺好的, 有嬷嬷带他去睡觉了,母后不必担忧。”裴原将宝宁的手握进掌中,带着她往殿内走, 边劝皇后道,“母后身子孱弱,已经很晚了,事情也都平息,您快些去睡。我先带宁宁回家,等她休养几日,再一同来看您。”
皇后蹙蹙眉,关切道:“再过会儿天就亮了,不如在我这住一晚,天亮后再走?”
他们进入殿内,有眼尖的宫人拿来宝宁的衣裳,裴原自然地接过来给她穿上,婉拒道:“谢过母后了,但宝宁认床,换了地方睡不安稳,今晚上就不留了。”
“这样也好。”皇后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冲秋实嬷嬷道,“入秋了,夜风凉,再去拿一件我的大氅来。宝宁肚子仍不舒服,再取个手炉来,快些。”
裴原冲皇后道谢,宝宁疲累极了,她心事落下,困意就上来,往后靠在裴原的臂弯里打瞌睡。
皇后盯着她看,笑容不自觉浮上唇角,指了指宝宁的眼睛,冲裴原道:“你瞧,宁宁要睡着了。”
“她总喜欢犯困。”裴原将她搂在胸前,低头也看了眼,轻声道,“日日睡不醒,今晚熬夜了,回去估计要缓上两三日。”
皇后的声音也放小了,爱怜道:“她还小呢,才十几岁,多睡睡好,还有机会长个子。”
裴原揉搓下宝宁的脸,笑道:“估摸着难。她懒,平日里告诉她要多蹦蹦跳跳,她也不,就坐着,要不就躺着。吃得多睡得多有什么用,肉都朝横着长了,以往下巴是尖尖的,您看,现在都钝了。”
皇后为她开脱:“我们宁宁长得美,瞧这小鼻子小嘴巴,多标致呀!不论高矮胖瘦,都好看。”
“可别让她听见。”裴原垂眼盯着宝宁的脸看,声音柔和得连皇后都不敢相信,“她最喜欢人家夸她美,若知道您夸她,小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皇后无声地笑着,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澈儿失踪已经快一年,音信全无,我知道陛下差人去找过他踪迹,说是在齐连山一带。但后来,又有消息传来,说寻到的只是澈儿曾佩戴过的一只玉佩,并不见人影。齐连山上都是山匪,澈儿可能已经……毕竟他失踪时,身上还受着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任何消息都不要相信。”裴原打断她的话,“母后,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一趟齐连山,一定将大哥给您带回来。在此之前,您养好身子便是。”
皇后笑了下:“是我自己吓自己了。”
裴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并不擅长安慰除了宝宁之外的人,顿了顿,道:“过些天让宝宁来陪您。”
秋实嬷嬷拿着东西进来,裴原将宝宁唤醒,用大氅围好后,向皇后道辞。
……
宝宁是真的累坏了。
她从知道圆子没事后,精神松懈下来,便觉得困,想要睡。后来迷迷糊糊的,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就记得裴原将她从马车上抱回房里,脱了鞋子,给她擦脸擦手。
他笨手笨脚的,盆子掉在地上一次,声音太大,惹得隔壁的阿黄叫起来。
裴原气急败坏地骂狗,她也不高兴了,批评了他两句,裴原闭上嘴。
之后的记忆通通没有了。再次醒来,天还是黑的。
裴原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在旁边,盘腿坐着掰石榴。
宝宁眼皮微睁,看他手里拿着一只小刀,认真地将石榴里的每一颗籽都剥出来,肉放在一旁。他好像已经做了很久,石榴籽堆成座小山,专心致志,连她醒来都没发现。
宝宁心里甜滋滋的,屁股蹭过去,搂住他的腰问:“给我的吗?”
“醒了?”裴原看她一眼,笑着继续做活,“肚子还难受吗?”
宝宁细细地感受一下,回答:“好多了,只有一点点不舒服。”
“那就好。”裴原揉一把她头发,“待会吃个饭,再睡一觉,明早就好了。现在去洗个脸,到外面走一走,活动下筋骨。从日出睡到日落,腰酸不酸?”
“那你给我揉揉呗。”宝宁扑到他怀里,脸颊蹭他肩膀,“我腿也酸了。”
裴原嫌弃地用手指抵开她的额头:“一天没洗脸了,还好意思往人家的白衣服上蹭,害不害臊?”
宝宁不蹭了,心虚又嘴硬:“我的脸就算不洗,也比你的衣服干净。”
裴原睨她一眼,把桌子推开,拍拍自己的腿道:“过来,给你捏捏。”
宝宁又高高兴兴地趴过去,脸冲着桌子的方向,看着那碗石榴,明知故问道:“石榴是给我吃的吗?”
“喂小猪的。”裴原捏她屁股一下,“手放下,先别抓,待会洗了手再吃。”
宝宁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觉得她家裴原真是越来越长进,变得更贴心了,竟然还给她剥石榴籽,多好的一番心意呀!
宝宁假装不好意思地推辞道:“唉呀,哪里要那么麻烦的,你直接递给我就好了嘛。看将你累的,我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不累,你吃得高兴就好了。”裴原慢条斯理地给她捶腰,“咱们南院竟然有棵石榴树,我平时都不往那边去,今天听刘嬷嬷说才知道。陈珈和我一起去摘的,你别说,这摘石榴还挺有意思,种花种草应该也挺有意思的,等闲下来的时候我也试试。但我不能种那些姹紫嫣红的,丢面子,显得女气。”
宝宁哼哼道:“就你想得多,人家大诗人都喜欢花花草草的,什么牡丹呀,菊花呀,梅花呀,都千古歌颂的。”
“我又不是大诗人。”裴原道,“要么就不种花,弄点实用的也行。陈珈告诉我,韭菜很好养,新入门的可以学着种韭菜,简单。而且那玩意一茬接一茬,种两排够吃一夏天。”
宝宁沉思了一会:“随你,你玩得高兴就好了。”
裴原边捏腿,边和她聊天:“陈珈这小子,以前没发现,今日才觉得话多。”
宝宁闭着眼问:“怎么了?”
裴原道:“我和他走一路,他和我念了一路他的老娘。说他老娘勤快又朴实,他是幺子,最疼他,小时候带他去山上打猪草,喂猪,说那猪长得又黑又壮,脑袋像磨盘一样大,还会咬人。但是他老娘现在老了,年过古稀,他们兄弟也有些出息,就不养猪了,在他哥哥家养老。”
宝宁看他一眼,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裴原一本正经地和她说陈珈养猪,宝宁觉得怎么这么有趣呢。
她感动于裴原今日剥石榴的贴心,顺着他的话问:“你们还说什么啦?”
裴原道:“他哥哥昨日给他的信到了,说他老娘年纪大了,嘴馋起来,喜欢吃甜的。本来就没剩几颗牙齿,他嫂子不让吃,老太太馋啊,就去偷石榴,自己剥。结果吃进嘴里还没高兴多一会呢,嘎嘣一声——剩下的两颗牙也折了,被籽给硌折了。”
“……”宝宁心中甜蜜尽散,她翻身坐起来,狐疑地问裴原,“所以你是因为陈珈他娘的牙,才给我剥籽的吗?”
裴原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一听着宝宁这样的语气,就知道她肯定是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否认应该可以稍微平息她的怒火。但是,她猜测的确实是事实。
两相犹豫下,裴原迟疑地道:“不是?”
宝宁反问:“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呢?”
“为什么会吵起来?”裴原把碗端在手里,往宝宁面前递,“不就是个石榴,要不然你就吃,要不然你就不吃。这和陈珈他娘的牙有什么关系?要不你先尝一个,如果甜,你就吃,不甜,我吃。”
宝宁瞪他一眼:“不甜。”
“你这不说瞎话吗。”裴原执拗地把碗递给她,“你都不尝,怎么知道不甜?”
宝宁道:“石榴甜不甜的,有什么区别吗?我的心里都不甜了。”
裴原拧着眉毛骂:“什么毛病!”
他回忆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想不到。裴原思索着,不如继续说些宝宁爱听的事,她刚才听到哪里时候笑了?
裴原想起来了,他正襟危坐,握宝宁的手,轻拍着安抚:“宁宁,要不然,咱们再说说陈珈小时候养猪的事?”
宝宁震惊地看着他。
裴原尽量让语气轻快起来,给宝宁轻松高兴的感觉:“刚才说到,陈珈和他娘上山割猪草……你知道什么是猪草吗?你看猪草这个名字,肯定就是猪喜欢吃的东西,嗯,你看我给你比量一下,大概这么高,这么粗……哈哈,可太有意思了!京郊不是有座山吗,上头或许也长着猪草,等到天再凉快一点,我们去摘一些,回家煮汤……”
宝宁哼了声:“你自己吃猪草!”
她坐起来穿好衣裳,穿了鞋就要往外走:“我晚上要吃面条。”
裴原叫住她:“我还没说完故事呢,你不听了?”
宝宁道:“我的面里要加两个鸡蛋。”
她说着说着就走出去了,裴原叫不住,只好扬声唤刘嬷嬷:“嬷嬷,你看着点王妃,让她慢点,病还没好利索呢,别出去吹风了。”
裴原擦擦手,想继续剥石榴,又不放心,抓了件宝宁的衣裳追出去……还没走两步,瞧见里头掉出一叠折起来的纸。
纸张古旧,是封信的样子。
裴原的眼睛眯起来。
作者有话说:又迟到了,但是今天真的是正当理由哇呜……开会时间太久了qaq
前排掉落大量红包,请再给我个勤奋明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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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这信纸的年纪怕是比宝宁都要大了,她从哪里弄来的?
裴原本是想放回去的。他并不怀疑宝宁背着他偷偷做了什么, 或许这只是封古籍的注解, 或者是她在哪里捡到的纸, 觉得很有意思, 就带回来了。况且,这是她的东西, 如果他贸贸然动了, 到时被宝宁发现,免不了还要闹脾气。
裴原已经准备将那叠纸塞回她衣裳里了, 但心底那丝窥伺的欲望蠢蠢欲动地撺掇着他。不如看一眼?
犹豫片刻,裴原坦荡荡地将纸拿出来,走到灯边,铺平展开。
他心中想着, 大不了待会将书房中的书籍信件都抱来, 也给宝宁随便翻阅,他们一次还一次, 算是公平了?
这上头到底写了什么?
裴原的笑意在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 忽的僵住。
他认出那是他母亲的笔迹, 写着——明山亲启。
脑子里“啪”的一声,像是有一根紧绷着的弦断了。裴原眼睑抽动, 思绪骤然回到一年前, 他与邱明山决裂的那一晚。他们分手的原因私密,就算是魏濛,裴原也只是含糊着带过, 因为他说不出口!
他怎么告诉其他人,他一向尊敬的,视为长辈的邱明山将军,在无人之处,对着他母妃的画像撩起衣摆,如痴如醉地行淫|糜之事?
这让他痛恨,无法接受!
而面前的这封信……
裴原压下心头的燥郁,他认真细致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它读完。
……
那些黑色的墨迹像是化作了无数把锋利的刀刃,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曾经所信仰的东西,苦苦坚持的东西,全都撕得粉碎。有一瞬间,裴原看着那些字,都是熟悉的方块字,他却一个都不认识,他甚至想问一句:他是谁?他在这世上到底算什么?
混乱而肮脏。
他没有办法用这样的言语去评判他的母亲,就只能这样评判自己。他就像是一团从泥沼里捞出来的污秽,肮脏极了。
这封信可耻又可笑,裴原觉得愤怒,但一腔怒火又不知对谁发泄,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底气。
他该以怎样的身份在这座皇城中立足,他该怎么面对周帝,他又该怎样面对宝宁呢?
可真是恶心透顶。
裴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本就薄脆的信纸被捏得咔咔作响,裂开一道大口子。
他胸口起伏,终是忍不住,猛地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碗碟全都挥到地上。
嫩红色的石榴肉洒得遍地都是,裴原手掌处的鲜血涌出来,顺着指尖也落在地上,是被桌上的刀刃所划伤。
他感觉不到疼一样,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叠好,放回原处,接着低头去拾地上的瓷片碎渣。
……
宝宁坐在院门口和刘嬷嬷一起剥蒜,本是欢声笑语,但在听到屋内传来剧烈的震响后戛然而止。
宝宁的心倏然坠落下去,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传来。
“这是怎么了?”刘嬷嬷焦急地站起身,询问宝宁的意见,“婢子进去看看?”
宝宁忽的缓过神来!那封信呢,被放在哪里了?
昨晚上从宫里出来后,她太疲惫,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宝宁的额上瞬间浮上一层冷汗,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给裴原看,如果给他看,要怎样提起。她不敢想象裴原看到这封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那么敬重自己的母妃……
“别过去!”刘嬷嬷往屋子的方向走,宝宁看见,惊声阻止,刘嬷嬷被吓了一跳,堪堪住脚。
宝宁也发现自己反应过激,她勉强勾出个笑:“蒜还没剥好呢。面快熟了?你先弄着,我进去看看就好。”
刘嬷嬷应是。
宝宁的心剧烈跳动着,她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信应该是藏在她昨天穿的衣裳里,刚才出来的时候她瞥见了,那衣裳就在床头叠着。
宝宁站在门口,看见裴原神色如常,正在将最后一片碎瓷放进痰盂里,她松了口气,但转眼就看到他受伤的手。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血还没止住,汩汩地往外冒,和地上的石榴肉搅在一起,触目惊心。
宝宁倒吸一口气,匆匆过去抓他的腕子:“你怎么弄的!”
裴原点了点痰盂,淡声道:“那个破碗割了我。”
“别乱动了,待会叫人来收拾。”宝宁推着他坐下,转身去找药箱,“我给你包一下。”
裴原往后仰靠,闲适地翘起腿:“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割了一道,又不很疼,晚膳多吃一块肉就补回来了。”
宝宁狐疑地看他一眼,觉得裴原好像和平日没什么差异,但哪里又有细微的不同。
她拿着纱布和药粉过来,坐在裴原身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边包扎,边问:“刚才怎么弄出那么大动静?”
“不小心而已。”裴原反问,“声音很大吗?那我下次注意些。”
“好了。”宝宁把他包好的手放回他膝上,嘱咐道,“近些天别沾水,洗漱的时候喊我。”
“没那么娇气。”裴原挑眉,用完好的那只手将宝宁扯到怀里,低头咬她嘴唇,低声问,“怎么回事儿,刚才急匆匆地跑回来,是担心我?那会儿不还生气着,和我甩脸子,还没哄你呢,就不气了?”
“什么呀,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宝宁贴他胸口上,小声道,“本来也没生气,就是和你闹着玩,你怎么还当真了。”
裴原道:“我当真了,伤心得很。你怎么补偿我,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
宝宁仰头看他一眼,脸颊红红的,扭头道:“才不要,说不出口。”
裴原的眼神暗下去。
他现在心中像是缺了一块似的,失落空茫,只有抱着宝宁的时候才觉得被填满。他知道宝宁一定也看过那封信了,她什么都知道了。明明知道她单纯得像块白玉一样,不会因为他是真的四皇子还是假的四皇子而烦恼,她不在意那些虚名,她不会因为前人那些不堪的往事而看轻他,但裴原还是觉得不安。
宝宁的拒绝更加让他心慌。
“你得说。”裴原按捺着心里的躁动,他不想再吓到她,只是轻轻地吻她的额头,带着祈求的语气,“宝宝,我想听。”
“嗯……”宝宁心软了,她想了想,叹气道,“我真的说不出口。”
裴原的呼吸停了一瞬,试探地问她:“为什么?”
宝宁道:“我小时太贪玩了,没读很多书,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脑子里空空的,什么好听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她拉着裴原的小指,和他商量:“我亲你一下行吗?”
裴原摇头:“不行。”
宝宁懊恼地垂下头,片刻后,又抬起来,搂着他脖子娇声娇气道:“阿原,我最喜欢你了,我一刻看不见你就觉得想念。你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简直像是天上落下来的仙男一样,我一看着你,饭都不用吃,就饱了,这就是秀色可餐。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你的眼睛眉毛和嘴唇,都像是长在了我的心上一样,哎呀,我可太喜欢你了,一生一世都离不开你了。”
裴原沉默了半晌,悠悠开口道:“原来先生教导,说让人多读些书,真是有道理的。”
宝宁恨恨地推开他,跳到地上:“都告诉你了,我读书少,是你非要听的,现在又嫌弃我,可真烦人。”
裴原笑起来。
宝宁看着他笑了,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他肯定是没看见那封信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窗子里飘来肉酱的香味,刘嬷嬷敲门道:“王爷,王妃,晚膳做好了,要现在吃吗?”
宝宁道:“端进来。”
他们平静地吃完一餐饭,像平常一样,宝宁去沐浴。裴原坐在门槛上,他拿了把宝宁不用的旧梳子,慢条斯理地给两只狗梳毛。他心思不在上面,手没轻没重的,弄疼了阿黄,狗尖叫一声跑了,梳子掉在地上。
裴原沉默地捡起来,抹掉上头的毛发,问吉祥:“到你了,来吗?”
吉祥朝他吼了一声,夹着尾巴也跑了。
宝宁浸泡在浴桶里,心中想着,她到底该怎么将那封信的事告诉裴原呢,她没有资格瞒他。但是,她也不希望裴原因此受到伤害。如果在裴原心情愉悦的时候,平和地向他提起这件事,会不会好一些?
他什么时候最高兴?
思索着这个问题,宝宁的脸渐渐红了。
她往脸上扑一把温水,下定了决心!
……
裴原在外头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确定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不再躁动,不会有任何冲动的可能,才站起身,往屋里走。
屋里点了熏香,很淡的味道,甜腻腻的,裴原皱了皱眉。
他发现了不对劲。
宝宁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娇软软的:“记得锁门。”
裴原转过身,将门上锁,犹疑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宝宁侧躺在软榻上,没穿亵衣,只盖了一层烟粉色的薄纱。以手撑着头,长发半散,欲语还休地看着他。
裴原被夜风吹得冰冷的身体一下子活了过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燥热。
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肉粽没包完,明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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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甜
裴原强作镇定,淡淡问:“这是什么意思?”
宝宁坐起来, 薄纱堪堪盖住前面风景, 鼓起勇气, 尾音软绵冲他道:“很久没和你亲近了, 有些想。”
她话落,裴原的眼神当时就变了。
她根本不知道, 这样含羞带怯的声音, 这样柔弱的、引人摧残的花朵一样的样子,到底有多勾人。
裴原脚步沉重地朝她走过去, 微微弯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声问:“要说清楚,哪里想我?”
宝宁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愣了一瞬, 眼神迷蒙。
裴原注视着她。呼吸交融,宝宁的心跳得更快了, 轻声答:“心里想你。”
“不对, 小骗子。”裴原笑, 他视线往下瞟......,“除了心, 还有哪里想我?”
宝宁当即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哪里, 脸刷的变红。
她嘴唇张合,说不出口。畏惧于裴原的恶劣挑逗,宝宁后悔了, 想要退缩。
身子刚往后倾斜一点,被裴原扯住胳膊:“好了,不说这个,换个问题。”
他声音低哑,手移到她的后颈处,慢慢抚摸:“......指出来。”
宝宁发现了裴原的不对劲。他以往不会这样的,他自己没有底线,但不会这样三番四次地逼她。裴原现在就像是一泊表面平静的湖水,底下暗藏汹涌的激流。
裴原逼问:“......说说看。或者碰一下,也可以。”
宝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审核人员yxh,你已经连续锁了我6次了,你有毛病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不是熬夜加班后加出了心理疾病,非要和我过不去?我都改成这样了,如果你还锁我,对不起,我要骂你的娘了,呵呵:)如果你看到了这句话,没错,我正在骂你,你这只心理阴暗的荷兰猪:)
裴原眸色黑沉,哗的一声将她抱起来。薄纱掉在地上,他大步走到妆台前,将宝宁放在镜前坐好,而后解开自己的袍带。
宝宁的手指抓着桌沿,眼睁睁地看着。
最后一件也落在地上的时候,裴原欺身上前,低头攥住她的唇。
……
宝宁最后还是晕睡了过去,她想问的话一句都没问出口,裴原像是疯了一样。
……
等到裴原终于释放的时候,宝宁忍不住哭出声,庆幸一切终于结束。
她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想到这种送肉入狼口的糟糕法子。
裴原将她抱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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