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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有个白匚楼

六月,长安城。

滚滚雷声在天边渐行渐近,细小的雨丝滴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激起阵阵尘土气息,东市四街李家茶肆的小伙计不慌不慢地支起了遮雨棚,两锅滚烫的热水烧得正旺。

眼瞅着雨点越来越大,茶肆里围坐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有小厮跑来询问小伙计有没有空座,均被摇头拒绝了回去。茶肆对面的白匚楼更是比肩继踵,丫鬟小厮们撑起的油纸伞早已在街边大排长龙。

白匚楼,是年初长安城四街新开的一家胭脂水粉铺子。说是楼,其实是个宅广十七亩的大院。这大院前身是个歌乐坊,因坊主远嫁藩国,于是低价转卖给了有缘人,也就是当今这白匚楼的新晋主人吴尽夏。

也不知是谁先叫起来的,吴楼主这个称呼迅速火爆了长安城。

吴楼主乃长安城新晋富商,自打买下这个大院后便洒金万两,待折腾了大半年,才将白匚楼打造成有着上下两层十开间大屋的前厅,用假山隔着作为作坊用地的中庭,以及造园精致的后院院邸。

单提这前厅胭脂水粉铺,只能用“麻雀不小,五脏俱全”形容了。香件妆粉一应俱全,胭脂黛黑别出心裁,口脂头膏花样繁多,花钿香囊制作精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不仅如此,铺子里每隔十日还有巧手师傅教授女子如何妆容,引得长安城内不少娘子夫人们日日翘首盼望,恨不得常住白匚楼才好。可巧今日新制出了一批新式样妆品,人便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倍。

“听说,这吴楼主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叔公曾与其打过交道,据说是生意场上的一把好手。”一位围坐在茶肆门口的年轻人说道。

周边人闻及,纷纷侧目。那年轻人继续说:“而且,除了生意上的一把好手,做起妆品来也是厉害极了。据说铺子里叫卖的大多数是他亲自制方,而且都是些从未见过的新颖物件。”

茶肆中有三五人应和“没错没错”。隔壁桌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接过话茬:“我原本是不信的,可上月我家小姐从铺子里买了一款口脂,闻着香味清雅,颜色也出奇的好看。这不,今日又赶来瞧瞧那新式样妆品。”

听言,众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侧端坐的小姐身上,两片樱唇红润鲜亮,衬得肌肤胜雪,竟有闭月羞花之貌。

茶肆瞬间掀起了一股急躁之意,恨不得早日涌入对面的铺子之中。

此时的白匚楼前厅,伙计们各自忙来忙去。身为李家茶肆的当家人李达广也不管自家生意,眯着一对小眼睛,手里盘着算盘,盯着白匚楼外络绎不绝的客官等着开门吉时。

说起他与吴楼主的关系,不是一句话就能讲清。李掌柜每次被人追问均会爽朗一笑,说句“福宝从天降,莫道破天机”来糊弄人。可每当想起往事,均会情不自禁道一句:十年前的那天,真是个神奇的日子啊!

十年前,正值大唐举国动荡政局不稳之时。年仅六岁的吴楼主一身布衫褴褛跟随一匹瘦驴流亡到四街,眼瞅着人和驴要双双饿死,幸好被李家大爷李达广救回。

当时,这李家大爷是东市四街有名气的豪民,因家中有茶园两亩,急需苦力小工。他瞅着救回来的瘦驴还能拉上几十圈磨,那小娃虽瘦小干枯,但给独子当个小厮也还有余。于是一人一驴签了卖身契,双双了李家大院当起那没日没夜的苦劳力。

可令街坊四邻没想到的是,孤乞伶仃的吴楼主被李家重用,经历十年磨砺锻造,竟摇身一变成了掌管三个茶园和一间胭脂水粉铺子的当家人。就连眼睛长到头顶的李家大爷也不再管理茶肆事物,乐滋滋地当起白匚楼的费力掌柜。

李掌柜的思绪回转几番,吴尽夏自然不知。

这厢她刚从床上爬起净身,待食了一碗馎饦又看了会儿画本子后,才磨磨蹭蹭地穿上一身玉色长袍,唉声叹气地溜达至前厅。若不是今日有一批新水粉售卖,引来了唐小王爷前来为太后置办寿礼,她才不舍得从画本子中抽身呢。

步入前厅,吴尽夏寻着熟悉身影走去。“李叔。”她对着李掌柜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戳腮的发愁的李掌柜见着来人爽朗一笑。“今日你倒是听话,竟舍得出来?”

她嘿嘿一乐,应下了李掌柜的抱怨。自从白匚楼开张以后,她便把一屁股闲事儿都甩给了李掌柜,独自在后院贪图享乐,不,钻研赚钱。李掌柜也曾愤愤不平,却被她一句“神秘才引客源来”搪塞了回去。

吴尽夏站在李掌柜身侧,眼睛越过窗棂眺望街景,见已是人山人海,便扭头对着李掌柜笑道,“李叔,你瞧今日客人如此多,是我的策略没假!”

好一个的便了宜还卖乖!李掌柜无奈笑笑,仔细瞧了瞧眼前正值碧玉年华的年轻人,眉毛羽挺肌肤雪白,往那一站巧笑倩兮,若不是此时着了一身男袍,用木簪术了发髻,不然活脱脱是个珠玉美胎。

吴尽夏被李掌柜瞧得不大舒服,用手快速拍了拍胸前袍衣。手上带了力度,一不小心碰到了缠得发紧的束胸带,眉间瞬间蹙出了一个花。

“你先去一旁坐着,等王爷到了再过来。”李掌柜瞧见了吴尽夏手上的小动作,又见她眉头一直紧皱,便将她拉至隔壁茶室,顺手将近日账目推到跟前,出门吩咐伙计开门迎客去了。

她点头应着,避开人眼偷摸整理好束胸,便坐在茶案前一边看近日账目明细,一边琢磨着新妆品的研制方子。

李掌柜点了吉鞭,白匚楼开门迎客,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而唐小王爷这才从蓬莱殿逃一般的出来,骑着栗色宝马向着白匚楼处慢行。

小王爷今日倒霉得很。

朝堂之上,文武两列官员为置办太后寿宴一事吵的不可开交,无非是油水花落谁家的问题,却被冠上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唐琮当的是闲散王爷,如不是杀乱党护边关的大事,他一概闭眼不参与。

正在闭眼神游之时,却有文官上前谏言:

王爷能亲自为太后准备寿宴,实乃孝心可鉴,荣我大唐。

坐在皇位之上正愁得一筹莫展的圣上欣然应允,也不管自家亲弟抛过去的数个白眼。

下了朝堂,被委以重任的小王爷阴郁着一张脸去了蓬莱殿给太后请安,正巧赶上皇兄那十二位宫廷美人聚在一起调琴啜茗。他最怕这十二位美人嫂嫂,因她们成天见不着忙到上天的圣上,乐趣就变成调侃逗趣他这个闲散王爷。

十二宫美近日迷上为他相亲,小王爷这厢一只脚刚迈进蓬莱殿的正厅,花枝招展的嫂嫂们便将他拽了进去,按在木椅上被迫看那厚厚一沓从四处搜集而来的美人图。

他红着脸左右迎合着,待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美人图之后,才摆脱莺莺燕燕起身给亲娘请安,太后看着小儿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笑得脸上的珠粉掉了一层,这才缓缓下旨让十二宫美安静下来。

“这尚服局呈上来的水粉越来越不像话,上次我看燕将军夫人请安时用的水粉就很服帖,哀家问了问,竟是长安城吴姓商贾研制出来的。”太后捧了一杯茶慢慢啜了一口,继续说道,“琮儿,今日出宫去给哀家寻寻,再给你十二个嫂嫂带些新鲜物件回来,为给你寻门好亲事,她们可操碎了心咯。”

五年前,小王爷行了“弱冠之礼”,可到如今也未寻着心仪的夫人。可他却不急,成天一副“无人能匹敌我”的模样,日日发愁的却是周边不相干的人。

“儿臣遵旨,那儿臣就先跪安啦...哎,嫂嫂这画像我就不带着了,不雅不雅,哎哎...衣服坏了坏了!”小王爷还未起身,十二宫美已齐力往他胸前玄色衣襟强行塞了一沓美人图。

小王爷欲哭无泪,也未管衣衫是否不整便逃一般的跑了。

待他抵达白匚楼时已近申时,李掌柜在厅前候得久了正打着瞌睡,铺子里的伙计看到栗色马匹急停在门口,连忙叫醒了掌柜的,小跑过去伸手将缰绳接过。

唐小王爷顺马而下直直进了前厅,李掌柜跟在他身后一边介绍特色妆品,一边往茶厅方向迎着。吴尽夏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知是磨蹭的王爷到了,起身整理好长袍,躬身站在门口候着。

唐小王爷看完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头疼症不减反增。他转身望向李掌柜和吴尽夏,慢慢说道,“长安城内有名望的夫人们喜爱的,每个呈上一样,本王要坐着选一选。”说完,顺着侍从搭过来的手,坐在了茶案之后。

“还有,叫你们当家的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李掌柜应了一声,转身招呼伙计去取香件妆粉等物件。吴尽夏恭敬地为唐琮斟了一杯热茶,这才后退一步作揖行大礼。

“东市四街商贾吴尽夏,给王爷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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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栗:大家好,这是我家小阿姨。

段伏仪:挤出一丝假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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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栗:大家好,这是我家小阿仪。

段伏仪:发出一声冷哼.jpg

☆、撞乱了谁的心弦

“东市四街商贾吴尽夏,给王爷请安了。”吴尽夏不卑不亢,自报了家门。

唐琮喝了一口热茶,觉得味道甚好。抬头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郎躬着身子,好奇地问道,“你就是白匚楼的当家人?起身,用不着这虚礼。”

眼前的少年郎年纪轻轻,眉眼间却有种自做老成的姿态。唐琮有些好奇,随手一指让吴尽夏落座,继续问话。

“市井上皆传你妙手生花,本王方才瞧了瞧,确实有些东西是尚服局未有的。可是有祖传秘方?”

祖传秘方是有的,还是有着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呢!

吴尽夏是穿越来的。

前世的她正值芳华25,在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参与研发,拿着不错的工资,也付出与工资成正比的劳动力,和家人关系寡淡,也尚未有时间交往男朋友。

穿越前,她没有经历天灾**,也没人恶意伤害,更没有通灵者指路召唤,就瞅了眼悬挂在天的太阳,人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身边既没有丫鬟惊叫“小姐,你醒来了”,也没有美男坏女欺侮霸凌,更不是呱呱坠地哇哇大哭的婴儿。吴尽夏想了想小说中穿越的套路,断定自己应该是碰上“市井平民穿越法”了。

可那时的她羸弱无比,只能迷迷糊糊地坐在那匹瘦驴之上,任由它朝着不远处的都城方向卖力地踢踏。

看山近,走山远。

待她与瘦驴赶了一日之后,这才进了长安城。因许久未吃未喝,她选择性的晕倒在一家看起来比较富庶的院子门口。这才有了“李首富善心救流亡娃,十载成龙震惊长安城”这一市井相传的故事。

对于这个故事版本,吴尽夏满是无可奈何,可又无力反驳。只因这个故事杜撰者,竟是长安城有名的八卦名笔燕茹花。

燕茹花是谁?她不敢细想,那人实在是略有些麻烦。

吴尽夏这厢刚领了意想坐下,可屁股还未坐稳,又听见小王爷问话,忙起了身回道。“回王爷,小的未有祖传秘方,只是平日里多钻研了些,净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让您看笑话了。”

回了几句谦虚的话,她又退回座旁稳稳坐下。

一盏茶的时间,唐琮大概问了问白匚楼的经营情况,吴尽夏对答如流,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他更是觉得稀奇,世人皆觉得他这个横杀战场手刃反臣的笑面虎可怕至极,却没想到这年轻商贾却是如此淡定。

可看到少年郎每逢提问便站起,回完话又坐下的模样,小王爷嘴角又噙出了一丝笑意。到底还是年少,面子上哪怕再恭敬,行动上也带着一丝顽童般稚嫩。

于是,在蓬莱殿被十二宫美捉弄的坏情绪被一扫而空,小王爷和吴楼主清茶淡话也越发随意起来。

李掌柜和四个小伙计用木托盘装着精心挑选的物件,直溜溜地站了一排。唐琮翘起身子大约扫了一眼,仍旧觉得眼花缭乱毫无头绪,便使唤吴尽夏过去一一解释。

吴尽夏领了指示,又从座椅上站起,心里默数:这已经是第二十三遍了!还不忘腹诽一句“这小王爷真是难伺候”。

可面上依旧是讨好的笑容,毕竟卖出去就是真金白银。

她拿起一个紫色瓷盒,蹭到小王爷身边。“这是今日新上的巧笑紫花粉,是将落葵子蒸熟绞汁和白米英粉、胡粉混合晒干而成的,妆粉呈紫色,最适合黄肤女子提亮护肤使用。”说完又放回原处,又拿起另外一个粉色瓷盒。

“这是玉女桃花粉,用的是北山山尖上的第一岔春桃花,与石膏、滑石、蚌粉、胭脂同研,用其敷面可去除面部斑点,润滑肌肤、增益姿容。王爷将这两款呈给太后殿,敷面最好不过。”

吴尽夏手上捧着一对精美瓷盒,笑着望着一头雾水的小王爷。

“你继续。”唐琮看那笑意有些刺眼,示意她往下说。

吴尽夏将那对瓷盒放回,又指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白玉盒子娴熟地说道,“这个花露胭脂,是用上好的红蓝花拧出汁子,淘干净后与花露蒸成的。这红蓝花是北山上野生的,花露也是自家花农起早采的,用着尽管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了一点,往自己的唇上抹去。“这胭脂只要稍抹一点到唇瓣之上便增色的很,用水化开还可用于妆颊,一举两得,因此最受女子们喜爱。”

说完,她又拿起一只精美的缎盒继续说,“这是画眉吉香丸,是只独有的眉黛,描出来是黑眉,比现今的翠眉、绿眉更显得庄重,小的昨日才研制出来的,是白匚楼呈给太后殿下的寿礼,王爷您瞧瞧...”

她甫一抬头,却见小王爷目光沉沉,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吴尽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惊!坏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抹了呢!

她心觉无语:专柜小姐姐们的营销方法没学成,以身试法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啊。

吴尽夏瞧着那小王爷面色有些不愉,感知自己已失了仪。“王爷宽恕,小的常在铺子里为女子试抹胭脂,今儿当着王爷的面抹了自己,煞了您的眼了,小的给您赔罪了。”一个心急,扯了个谎告饶。

一旁的李掌柜和伙计们闻声腹诽:前厅哪里见过你的身影,骗子!

唐琮瞧着吴尽夏说得耳根子快要红透了,才慢慢缓了缓脸色。抬手示意她起身继续说。

吴尽夏望着小王爷神色恢复正常,连忙起身用手指擦拭抹在唇上的胭脂,可那一抹桃红却是不尽人意,越擦越鲜艳动人。

她无奈,只能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帕子,粗略围在双耳之间,继续指着一堆脂泽粉黛喋喋不休。

唐琮一双鹰眼盯着吴尽夏素帕之下更尤显的两瓣红唇,起身踱向她。

吴尽夏以为小王爷要细细了解手上之物,便上前恭敬地捧着,说话声从帕子下传出,声音清脆婉转动听。

唐琮看着粉红唇瓣在素帕遮挡之下一张一合,像是在召唤一样。心上似有蚂蚁爬过,拦住了从耳中灌进的声声莺声燕语。他未作迟疑,伸手便撤下了素帕,揣在了手间。

吴尽夏有些微愣,小王爷这...是要干嘛?

空气犹如突然静止一般,一丝尴尬气息浮现在两人之间。手间的帕子是丝绸材质,被过堂凉风吹过,竟有一些凉意。他这才惊醒,拉回方才像被蛊唤一般的意念。

“戴着碍事儿。”扔下一句话,又怕对方人误会,唐琮又补了句,“本王听不太清你说什么。不用戴着了。”

旁侧站立的小伙计有些堂皇,方才小王爷的脸都通红了呦!

吴尽夏没敢明瞅着小王爷身上,忙背过身躬着,“王爷,那小的避着您些。”声音提高了一度,惊得对面的李掌柜差点掀翻了木托盘。

唐琮乐了,这少年商贾真是有趣。对着自家掌柜喊王爷,也不怕折了那胖老汉的寿!

吴尽夏听见身后小王爷朗朗小声,有些不明白何意。抬眼间看见李掌柜面上已是一片死灰,举着托盘的手正哆嗦个不停,才察觉方才的举动太不合时宜。

于是她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笑容,“方才是小的头昏了,拜错了佛。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再取笑小的了。”

唐琮带着笑意,也未再为难一众人等,回到座位上捧杯欲吃茶,却是一碗空。吴尽夏在瞧眼色这方面极为熟络,忙上前撤了凉茶壶,换了新茶上来。

唐琮睥着她流利的动作,眼神落在了她虎口处的黄茧上,对这个少年商贾又是一番赞叹。

常年久月的功夫确实不假,这少年郎还真是个让人瞧着顺眼的。

汩汩茶水入杯,茶香味弥漫四壁。

吴尽夏向着最后一个木托盘处踮着小步,不急不速地开口。“王爷,这盘都是铺子里售得好的梳刷镜篦、香囊配饰。听闻您要带给后宫娘娘们,小的就备下了这些。回头如果瞧着新鲜有趣,小的再呈些上去。”

唐琮好奇不已,忙起身行至吴尽夏跟前,看着满满一盘子的梳妆物件有些上心。

十二位嫂嫂满不满意直接决定了他日后进宫痛不痛快啊!

如此一想,他便伸手从小伙计捧的那盘中挑了一只梅花花钿,捏在双指之间细细瞧了瞧,随后便直直地贴到了吴夏洁白的额中间。

吴尽夏这回是彻底慌了神,鼻尖瞬间浮起几珠细汗,额前的花钿处像是一团火似的烧着。

而唐琮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这一举动有何不可,只觉得这个梅花形状的花钿贴上去,眼前的这人更美了一分,一时又伸出了食指,点了点那只花钿。

“阿琮哥哥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吴尽夏方才被小王爷那一动作惊得加速的心跳,在听到熟悉的声音那般呐喊后,跳的更快了。

吴尽夏跪倒在地: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是个啥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记我和小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脸红)

燕茹花:阿琮你离他远一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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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原是救命符

一道厉疾女声惊破白匚楼,正在挑选胭脂水粉的客人们纷纷举目望了过去,见来人是长安书苑名笔燕茹花,不由得凑上前去看热闹。

燕茹花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一个是她八卦之王的称号,另一个则是死皮赖脸粘着吴楼主一事。

燕茹花是洛阳城主燕崛燕大将军的长女,自幼不爱刀枪只爱习字,尤其爱八卦旁家闲事。

燕将军看着女儿日日混在军营伙房里听着阿嬷们的闲话呵呵傻笑,生怕她日后嫁人难,或被婆家嫌弃。就托了长安书苑的孙掌柜亲自带着,平时跟着掌笔先生学些皮毛,没想到竟弄巧成拙,让这燕小姐练出了“笔下生花”。

燕茹花最近对吴尽夏是着了魔。自打她从李掌柜那以死皮赖脸厚颜无耻软磨硬泡之势打听了吴尽夏十年传奇故事后,便对这少年郎起了兴致。

没错,本是女儿身的吴尽夏,竟在李家装了十一年的小郎君。

李掌柜是李家唯一一个知道吴尽夏女儿身份的,倒不是生了慧眼识出来的,那一家子都粗心认死理,吴尽夏不说还当她是个发育不良的少儿郎呢。

吴尽夏是挨不住李掌柜执意挽留才说出真相的。两年前,吴尽夏想置办个院子自立门户,李家上下谁人都不肯点头。

可吴尽夏住在李玄黎堂屋六七年,眼瞅着少男少女初长成,该避的嫌还是要避,最后只能无奈告诉了李掌柜。李掌柜从震惊中缓了几日,随后亲手为她置办了小院,又买了一个丫鬟送了两个家丁伺候着。

李掌柜将此事咽到了肚子里,整日贱兮兮和夫人说: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惹得李夫人还以为死老头在外搞了二房,硬是生了好几顿闷气。

可再好的本事,也难以瞒住十一年光景。

这事还得从头再说。

时光倒回十年前吴尽夏被救那一日。当时的李家大爷打定占一娃一瘦驴便宜的主意后,才命仆人给尚在昏迷的小吴灌了一碗米汤,任由她在杂货房继续昏睡。而瘦驴吃饱喝足之后,也直接套上货车被茶丁拉去二里地远的西山茶园,当即上岗做起了苦劳力。

安排妥当的李家大爷正准备去独子李玄黎院中告知捡回新小厮一事,这才猛然想起:万一捡回来的是个女娃娃怎咋办,可不能让儿子早早就遇到红颜祸水呦!

于是,李家大爷唤来了院里的粗汉车夫李大坎去验小娃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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