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王府当然没什么丢脸的, 怎么说也是亲王侧妃。坏就坏在元祈的人品, 傅瑶实在看不上他那副德性, 听闻安王贪花好色, 光府中的侍妾就不计其数, 万一哪日他心血来潮, 将其中一个抬为侧室,那傅琳和她母亲才叫没脸呢。
当然, 这条路是傅三夫人自己选的,傅瑶也管不着。
元祯看她捻着那封信只顾默默沉思,说道:“照信上的意思, 仿佛两人早就牵上线了,相国寺怎么那么巧就遇上,怕是有人守株待兔。”
“就真是如此, 他们若无私心, 也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傅瑶淡淡说道。
大历朝的礼法规定其实没那么严苛,就算傅琳被元祈挨了一下身子,也不见得非要嫁给他。说来说去,还是傅三夫人看中安王府的势力, 才急不可耐的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家中将信寄来此处, 显然不是给她一个人看的,傅瑶带着信来到傅湛夫妇所居的正房,就看到傅湛歪在床上躺着,赫连清正在给他喂药,还小心翼翼地拭去他唇边的药液。
看来爱情当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赫连清那样粗糙的脾性,如今也学着细致多了。
傅瑶走过去笑道:“哥哥身子好些了没,还像前几日那样发热吗?”
她端详着傅湛的面容,本来一张晒得黑黑的脸膛,这段日子关在屋里,倒蓄得白了些,或许是病中的苍白。
“多亏阿清这些日子的照顾,比先前好多了,估计再过数日就能下床。”傅湛说道,“只是累得太子殿下为我劳碌,实在过意不去……”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傅瑶嗔道。
傅湛就是太客气了,当然他这样自持也没错,只是难免觉得生分了些。
傅湛只好住口。他本就不善言辞,对男人尚且寡言罕语,跟女人就更难说话了。
傅瑶待他将那盏汤药喝完,便随着赫连清走出房门。
“阿瑶你怎么也出来了?我一个人又不是忙不过来。”赫连清笑道。
傅瑶默默地将书信递给她。她方才本打算给傅湛瞧的,但傅湛尚在病中,恐怕他看了生气,所以先让这位大嫂过目。
赫连清的程度只是粗通汉文,偏这封信写得十分冗长,她看着自然吃力,傅瑶只好耐心给她复述一遍。
赫连清大致听出其中关窍,皱眉说道:“三婶怎么这样,好好的女儿家,凭什么给人做侧室?”
元祈她也是见过的,脸皮虽然不差,一副轻狂油滑相貌,再好的身家也看不入眼。何况在她们家乡,除了北蕃王的姬妾之外,但凡妾室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她实在想不通三夫人为何要给女儿寻一个这样的归宿。
傅瑶叹道:“还不止这样,咱们傅家已经出了一位太子妃,现在又将七妹嫁给安王,难免被人以为傅家攀附权贵,心怀不轨。”
这话她方才就想对元祯说的,就怕元祯觉得傅家墙头草摇摆不定——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赫连清一听急了,“那怎么办?现在阻止还来不来得及?”她虽然不爱管傅家的闲事,但事关傅湛安危,她就不能不上心。
傅瑶摇头,“没用的,婚书已下,人也抬进王府了。我爹娘事前反复劝说,三房那一位只是不听,咱们也没法子。”
说来也挺好笑,傅三夫人抱怨女儿出嫁的排场不够阔绰,她倒不想想,别人已经有了正妃,又怎会正眼瞧傅琳这个侧室?她想借着女儿扭转乾坤,简直是做梦。
更别说,高贵妃有意借着这件事给傅家没脸,偏三夫人没头没脑的往网里撞。
傅瑶心中也有些烦闷,叮嘱赫连清道:“这件事你先不必告诉哥哥,等他好些了再徐徐道出,免得他一着急,这病更不容易好。”
赫连清听出她有离去之意,诧道:“你们要走了么?”
傅瑶点点头,“殿下离京的日子也不少了,何况京城风波不断,还是回去看个究竟为好。”
赫连清很有些留恋之意,拉着她的手道:“你这一去,咱们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傅瑶对她的印象也大为改观。既然赫连清已不是从前的赫连清,那么她也不妨认真的做一回妯娌。
傅瑶因笑道:“这有何难,过年你总是得随哥哥回家的,我若得闲便回去看你。倒是你得加把劲儿,早点为哥哥生个大胖小子才行。”
赫连清脸上一红,“我何尝不想,只是这件事又不是想想就能有的。”
原来她真在为这件事着急。
傅瑶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玩笑开大了,忙宽慰道:“你也别急,迟早总会有的,我不是也进宫快一年才怀上吗?”
尽管那最初的半年对她而言是一片空白,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模糊。
用不着几日,太子的车驾便起行离开冀州。
傅瑶坐在马车里,看着两旁渐渐清明的道路,倒颇有些唏嘘。回想这数月来的光景,途中所经历的种种难处,她觉得自己很有几分赵五娘千里寻夫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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