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风云灞上（一）（1 / 2）

（曾经有一出戏曲叫《龙虎风云会》，描写赵匡胤兄弟君臣聚首的事情，这里叫：“风云灞上”取君臣风云际会之意，驻军灞上期间，主人公将会收许多三辅的人才到身边。）

初平三年（192）七月十四日长安东之灞桥

“杨干，你小子脑袋上插朵杜鹃花，象什么？赶紧摘了。”

杨干正兴冲冲的在灞水西岸往前跑，没想到碰到我，听到我的话音，赶紧把头上杜鹃花摘了，扔到地上，在我面前站直了，不敢吭气。我盯了两眼，弯腰捡了起来，递给他，挥挥手让他走了。

听着灞水两岸的亲兵营的男女边在河水里刷马，边唱“花儿”。我不禁感叹道：世界上只有两种事物是永远也难以阻止的，那就是生命和爱情，不论多么卑贱的地方，生命都会生根发芽，不论怎么偏僻的角落，爱情都会开花结果。

杨干头插杜鹃花，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杜鹃花在羌族爱情婚姻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听他们给我讲羌族的神话，说天帝阿巴木比塔叫神公木巴西造天，神母如比西造地，他自己则造了日月星辰和世间万物，并用杜鹃花的树干造了人类。但他巡视时，发现世间的男女都是胡乱交配，混乱不堪，十分生气，就派了女神鹅巴巴西负责这件事。鹅巴巴西下界去一一劝说那些乱配的人们，但是没有用处。最后他的哥哥，掌管凡人投生大事的天神智比娃西就给他出了主意。对她说：“妹妹呀，茫茫大地，这样多的凡人，他们不听话，你怎么能够实现木比塔的旨意呢？依我看，不如就在这喀尔克别山的人神交界上，从初没生的人做起，给他们一个规定，对吗?那些已经出生的凡人，就不管他们，等他们老死了事，否则就没个完，怎么行呢?”

鹅巴巴西感激地说：“哥呀!对！你的办法好，就这样做吧，你要多给我帮助哟！”

女神鹅巴巴西在哥哥的帮助下，就在喀尔克别山梁上的一大片杜鹃花林里，建立了自己的住处。女神住进杜鹃花林中，想出了一个主意，她把天官宰杀食用后的羊子的一对犄角，集中起来，将羊角的左角，堆放在她住处的左边，羊的右角，堆放在她住处的右边。然后向要投生的凡人作了规定：所有投生转世的凡人，都要经过这里，男的往女神右边过去，并在右堆羊角中取一只羊角，采一束杜鹃花；女的向左边走，并在左堆羊角里取一只羊角，采一束杜鹃花，这样才能过山投生。凡是拿了一头羊头上的双角的男女，到凡间就是一对夫妻，不管天南海北，羊角总得对号。女神就这样制定了人间的羊角姻缘，从此结束了人间乱配的状况。

为了促使人间羊角姻缘早日对号，女神在每年四月杜鹃花开的时候，就变成青年男人，或变成青年女子，去到凡间，躲在林荫丛中唱着动听的情歌，美妙悠扬的歌声，传到情窦初开的男女青年耳里，点燃了心中的情火，进而使得羊角姻缘对上号，完成人间的正常婚配。

所以羌人就把杜鹃花叫做“羊角花”，含意是羊角姻缘的意思。羌语称杜鹃花为“鹅司拉巴”或“鹅巴自主”，译意为姻缘花。

每年四月初一祈天节后，正是羊角花开的季节，男女青年都要到山林间对唱情歌――百西，随歌声进人丛林幽会，情投意合，彼此订下终身，这时女方赠送男方羊角花一束，表示羊角姻缘对上了号，男方将羊角花捧回家中，插在白石台前，表示向阿巴木比塔谢恩，向女神鹅巴巴西致谢。然后男方才能正式向女方家庭提出订婚。所以羌族民间又把订婚叫做“插花”。

虽然他们说得神乎其神，但我估计是羌人和汉人杂居后，受汉族正式婚姻观念的影响而改变了以前的乱婚制，逐渐向固定的夫妻婚姻制发展，从而在神话传说上体现出来的。

我带领杨军十几天前驻军灞陵县上桥乡梓口村的灞桥，负责长安的东部防务。灞桥是灞水上的一座木桥，新莽时曾改名为长存桥，光武中兴后又恢复灞桥的名称。我选择这里驻军，一则是想躲开长安城里的争权夺利和扯不清、理不明的宫廷阴谋，现在李?、郭汜、樊稠等三人把长安分为三部分，分别屯扎，而随李?屯扎长安的是他的甥侄统率的四营人马，我们其他五营都是驻扎在城外，对于这个杨奉、宋果、张龙、张苞等人意见很大，我们拼死拼活打下长安来，最后进城享福的都是李?亲戚。不过我对这个倒一点都不看重，待在长安里面是非太多，且容易让李?疑忌。韩信说“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虽然李?现在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但他已经基本把持了朝政，我们如果恃功自傲的话，难免会迫使他痛下杀手的。所以打下长安当天，我就主动把所有入城兵马撤出来，当晚在未央宫宴饮的时候就提出要求驻扎灞桥，李?高兴坏了，当场就赏赐了我宫女十名和钱五十万。以后次次赏赐和宴饮，李?旁系将领里第一个就想到我，除了我的兵力，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二则是因为灞桥是长安东部最重要的锁钥之地，当东西冲要，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雍录》上指出：“此地最为长安冲要，凡自西东两方面入出峤、潼两关者，路必由之。”任何人要东去西来，除非绕路。如果走官道，必然经过这里，这无形中就增加了我们杨军的价值，而且在灞桥对来往行商征税，也是一项不小的收入呢。

驻军灞桥后，由于军队的作战任务基本结束，麾下的这些羌族男女就没事到灞水和?水边去对歌，谈情说爱。尤其一到傍晚，军营的操练结束后，夕阳西下，灞水垂柳之间处处可见对对羌族男女趟佯其间，我在灞桥的中军大营都可以听见南方灞水岸边传来的歌声：

“繁花飘者满地了，

看不见哥家的路了，

云彩儿低得盖地了，

望不见哥家的树了！”

“灞水岸上的孤独雁，

石头上蹲给了两天；

双双对对真好看，

单帮子活下的可怜。”

灞水，原名滋水.春秋时秦穆公称霸西戎后，改名霸水。后来在霸旁加水成为灞水。沿着灞水西岸南行十几里就到了白鹿原，也就是孝文皇帝的陵寝霸陵所在地。刚开始我也挺喜欢和文清、阿昌、阿见、仲廉几个好友一起，晚饭后趁着河边的凉风在灞水边散步的，或者骑马到白鹿原去看风景。但最后大家都不去了。我们一去，那些躲在树丛中的男女就个个象惊弓之鸟一样到处乱跑，我们岂不成了坏人姻缘的法海了。

今天是想起让驻扎新丰的刘遇寻找文崇，又派马蔺带领五百骑兵到陕县去接老马和哑巴，同时到太华山上把宋大哥他们接过来，这两拔人都出发了好几天了，现在也没个音信，而皇甫嵩将军和皇甫郦虽然后来找到了，但除了文清对我还算好点，没事就到灞桥过来玩，皇甫嵩将军根本不愿意见我，昨天派牵逵营的屯长大牛去给他送东西，又被他退了回来。想起这件事，心里实在烦的慌。所以上午一个人信步在灞水边走，没想到还是碰到了杨干这家伙在谈情说爱。不过小伙子才不过十九岁，年纪轻轻的，又长得长大勇武，闲着不谈恋爱干啥呢？

由于我的宠信和重用，杨干在他们一起投军的男女中地位很高。而且他在随高见一起追杀吕布的行动表现十分出色，他们五百骑一直追到了武关，快进入袁术的势力范围才策马返回，虽然还是让吕布给逃到了南阳，但和吕布一起从长安逃出去的三百多飞熊军损失大半，几员重要将领也或死或被俘，吕布只带了张辽、魏续、曹性和几十个骑兵仓惶逃入南阳。高见统率的五百骑兵在商县追上吕布后，杨干从二百步远的地方一箭射死了吕布部将成廉，并斩杀了十名飞熊军，因此再次被我提拔，成为亲兵营中的队史。吕布另一名部将薛封则被骠骑营一位女将下?庞雯射杀。

由于杨干连续两次射杀敌方重要将领，不仅得到我的器重，而且也得到了很多羌族女兵的崇拜，经常就有人给他送杜鹃花，表示爱意，弄的同在亲兵营的陶成心里十分不自在。

这也没办法，羌族女子重视武勇，崇拜高见、杨干这样的勇者，象陶成那张臭嘴更适合骗骗汉族的女子了，他还因为武艺不精而被杨春这些女兵编了歌曲嘲笑。

西北的女子和中原大大不同，中原这里秉承儒家教诲：男主外，女主内，都以女子性格谦和为美，而西北受羌胡的影响，民风比较强悍，女子独立自主的倾向十分明显，由女子掌理门户的很多。一首流行的乐府就描述了她们的自豪之情：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

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雏。

顾视世间人，为乐甚独殊。

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

伸腰再拜跪，问客平安不。

请客北堂上，坐客毡氍毹。

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

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

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

谈笑未及竟，左顾敕中厨。

促令办粗饭，慎莫使稽留。

废礼送客出，盈盈府中趋。

送客亦不远，足不过门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