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章. 伏杀（1 / 1）

二百三十九章.伏杀

董志原回匪出现了撤退到金积堡的动向以及分兵部署的情况，左宗棠因时制宜，制定了各路“锐进追攻”的战术。

左宗棠得到谍报：回匪将会把老弱人员迁移到金积堡。左宗棠传令：“饬诸路统领急将粮料运足，伺贼窜动则追之。……各军相机而进，但觇贼动即各锐进追之，毋怀观望，以至自相牵制，运掉不灵。”命麾下各部储备粮食和马料，密切注视回匪的动向，一有动静，无须报告，便猛力追击。各部留下四成兵力，以防回匪抄袭。

3月30日，陕西回匪在董志原的萧金镇集结北上。他们以一半兵力护卫辎重及老幼妇女先行，崔伟与马正和等人率领精锐一万多人，埋伏在董志原断后，派出游骑兵从泰昌、政平等镇分头袭击泾河两岸，以牵制左宗棠的兵力。于是，黄鼎率领所部在长武与雷正绾部会师，马德顺和李耀南两部的骑兵和步兵分别驻扎于灵台。

4月3日，二十二日，回匪乱军一部护送家属辎重，分两路向驿马关、三叉河北撤。清军探马飞，回匪“老弱、辎重均已离巢，分向驿马关、三叉河北窜”。

当天辰刻，雷正绾、黄鼎率师自长武渡过泾河；午后，马德顺、李耀南亦率马步各营由灵台跟进，均会师于太昌。他们侦知回匪精锐还埋伏在董志原，伪元帅崔伟、马正和等率领万余精悍贼众骑千余，在董志原三不通据险设防，凭沟抗拒，阻击清军，掩护撤退。

是夕，各统领会商，以贼尽萃于三不同，则荔家堡西路必空虚无备，议以雷正绾拨所部总兵陈义步队六营；马德顺派所部提督杨世俊马队四营由太昌入荔家堡；取肖金西路以达镇原，迎头截剿；余军分为四队，以李耀南所统恪靖马队为前锋，马德顺马队继之，雷正绾、黄鼎马队为左右翼，各军步队随后排列而进，均由三不同一路直捣贼巢。

会商已定，二十三日五鼓，各军秣马蓐食，兵分四路，向三不通推进，待回匪刚刚开始撤退时，即分路猛扑。

陈逸杰请缨，为右翼，防止乱军反扑清军侧背。西安留下一个营守卫，两个轻骑营分为左右翼，一个重骑营及一个炮营居中，辎重营居后队。

第二天，清军大部队开近三不通，辰后行至邱家寨，回匪游骑数百瞥见即遁，各军风驰电掣，直抵三不同。

其时，回匪骑兵千余排列卡外，官军马队经前冲扑，回匪恃险力拒，枪炮纷注如雨，马队往来冲击，均为深沟所限，卒不得前。回匪凭沟抵抗，炮石如雨点般落下，骑兵无法前进。

正相持间，恰好黄鼎指挥步兵从左右两侧越过壕沟，从背后攻击。官军步队各军分由左右两路逾沟冲上平原，绕出回匪关卡之后，回匪惊骇失措，官军马队乘势冲入，枪轰矛击，回匪不能支，纷纷后退。回匪大乱。清军全力进攻，回匪全线溃散。

原上埋伏回匪刚要冲出抵御，又为败退回匪牵动冲乱，只好一起狂奔。黄鼎等部乘胜追击，攻下董志原及焦村、石社、萧金镇等回匪寨堡。

陈逸杰随着右翼向前包抄，正和一大股后撤的回匪撞上，战事一起，突进的清兵当先一片乱枪，回匪猝不及防，成千粒弹丸糊向回匪，上百护卫的马队齐刷刷中弹倒下，回匪顿时大乱，仓促间来不及还击，分头夺路而逃。可是妇孺辎重混杂，人马相杂，根本跑不起来，清兵的乱枪没头没脑的打来，回匪里不停的有人栽倒，受伤的人伴住马腿，更加踟蹰难行，回匪缩性乱砍挡路的妇孺老幼，纵马践踏逃生。

清兵随后四出掩杀，好一场大杀大砍，真是尸横遍野。从望远镜里，陈逸杰冷笑着看着战况。突然，极目之处的西面似乎有些不一样。

“富源，你看。西北。微微有扬尘的地方，肯定是有乱军准备逆袭。一刻半点，清兵就会吃亏。你带领重骑兵迂回右翼，只要这里一打响，你就出击。记住，在这里不要俘虏，只要辎重。”

“传令炮营……”“机枪……”

重骑兵暗流般的隐没在土崖之后了。炮营也开始忙碌起来，“出击！”轻骑兵没有呼喊，马蹄声掠过纷乱嘈杂的战场，径直向那已经高涨的烟尘中扑去。

迂回到对方侧翼，随即将兵力展开，一个个机枪组开始装弹，黄土崖后，已经是杀机渐起。

望远镜里的尘土更明显了，清兵们还在肆意追砍着满也乱窜的乱民，少数企图抵抗的乱军转眼就被扎枪攒了身。也开始有清兵动手抢劫满坑满谷的大车小辆上面的财物，还有哭爹喊娘的乱民女眷。

野草乱蒿突然倒伏，涌出大群的回匪，一阵**就把靠近的清兵打翻，赫然亮出树林子似的长枪大刀，嚎叫着扑向呆住了的清兵。

正沉浸在胜利狂欢般的屠杀中，陡然大难临头，清兵面前霎时出现几千名红了眼睛的回匪，除了吓傻的都转身就跑。回匪发狂般的开始反扑。

“嗵嗵……??……砰砰……砰……轰！轰！”夹杂着爆炸声，诺登菲尔特、帕克尔转膛枪开始撒开交叉火网，马上的排枪也开始轰鸣。回匪面前陡然撒开漫天毒焰，舔舐着疯狂的生命。成排的乱民满身窜出血柱的倒下，或被立时撕碎，又凌空抛起。

侧面土崖上泼水般的弹雨把汹涌的暴流永久的凝固在原地，狂乱的乱民转而向土崖反扑过来。陈逸杰摇摇头，跟这样的对手交锋，太没劲。

一连几片掌心雷落地，血污几乎染透了干枯的黄土地，残肢断臂层层叠叠。满地受伤的乱民在尸堆里哀叫挣扎。

这时候，回匪的后面烟尘大起，眼见得几百把马刀晃得人眼花缭乱，重骑兵杀出来了。战马撞开慌乱的人群，锐利的刀锋从一个接一个身躯上拖过，飞溅的血溜子到处喷涌，汤浇蚁穴般的溃散了回匪，漫山遍野的奔逃，希望能躲开这场死劫。

前面的乱民也开始后撤，刚刚逃出升天的清兵开始回过神来，抡着腰刀挺着长枪再度掩杀过来，下了西瓜地一样，咔嚓扑哧斩杀乱民伤兵。

常胜军顾不上理他们，撤下阵地，上马。这些轻骑兵虽然配有马刀，但所重不是纵马砍杀，而是快速机动和火力阻击。在陈逸杰的几个营里，马上射击是特有的长项，在山东练就的本事，在这里又一次大显神威。

马队追掠着乱军的边缘一次次疾驰而过，每一次都叫回匪后面留下一二百死尸和大群的伤兵。殿后的回匪眼见着近在咫尺的清妖汉狗，就是够不着。回匪几次扑击，都遥不可及，满地的伤亡已经完全折损了回匪首领的豪气，开始不顾一切的纵马逃命，回匪大队随即狂奔乱跑，争相践踏逃生。

“追！随意斩杀！”陈逸杰抽出马刀，在空中一摆，士兵们挂枪抽刀，对已经溃不成军的回匪残兵，开始最后的追击。后面是蹦着高跟着跑的清兵。

带住满身大汗的战马，陈逸杰命令收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正杀得兴头上的官兵只好纷纷带住座骑，一队人警戒，其他人抽身返回。

后面的清兵呼啦一下抢了过去，一个千总抡着带血的腰刀从陈逸杰的马前跑过，还拱拱手：“多谢陈将军相助……”

伤员送往后营救治，草草打扫战场，常胜军悄然撤离。

当清兵们收住再也跑不动的脚步，看着回匪发疯般的跑远，欢天喜地的捡拾着满地的包裹刀枪细软，顺手捉拿着受伤的回匪，掳掠走没跑掉的妇孺，长长的俘虏，大群的回匪家眷被驱赶着关进村子。

传令官托着嘉奖令驰进新常胜军营地，却只有辎重副官留守，大队去向不明。

回匪尸体枕藉，填塞山原。沿途百余里，抛弃的骡马、军械无算。剩余的回匪策骑飞驰，悉向西峰镇北走。官军跟踪紧迫，斩杀千余名，复分军循马莲河而上，遂将焦村、什社、肖金镇、董志一带回匪据点同时踏毁。

第三天，黄鼎等部从董志原追击，侦知回匪一部从驿马关奔向环县，另一部从蒲河川奔向三叉河。当时，杨世俊等部已从荔家堡攻占镇原城，于是雷正绾与李耀南两部开往镇原，向三叉河推进。

当晚，各军驻扎董志原。二十四日五鼓，拨队跟踪，辰后抵西峰镇。回匪因"前起老弱、辎重，因人马众多，未能疾遁，相距不过一日之程。一由驿马关以出环县，一由蒲河川以向三叉河，均在黑城子、下马关会齐，撤往预望城、半角城、金积堡一带。

前面子太昌会商所派提督杨世俊、总兵陈义两军自荔家堡上原，已将镇原县城收复。马德顺、黄鼎等率马步各军追击逃往驿马关、环县方面的回匪。

午后，驰抵驿马关，追上回匪后尾，各军争先驰击。追二十里到党家腰岘，这里山径逼仄，两旁沟深数十丈。

回匪大队拥塞，急不得前。崔伟、马正和等见势危急，亲帅回匪百人阻隘死拒，难以抵挡清军的进攻，伤亡很大。

前拥后挤，人马杂沓，车辆拥塞，把个山路几乎塞满，一声大叫，已经下饺子般的往下掉，后面收脚不住的也跟着呼咙掉了下去，其他的人狂乱至极，就纷纷相互攀爬从人畜车辆人脑袋上往前爬，踩踏致死无算。

后面的追兵杀尽回匪后队，赶到山路时，已经是下不去脚了。

狂奔了一夜的回匪，好容易安顿下来。管什么吃的喝的都拿出来，七零八落的几家几户凑在一起，生火做饭。后面的消息说，清兵汉狗已经早就不追了，可怜那些没跟上的人就惨了。

一缕缕炊烟，从前面升起，连绵了有几里地，陈逸杰笑笑，收起望远镜：“富源，十分钟以后，你开始攻击，尽力向北截杀。我带轻骑营迂回到前面，我们在北面河边会面。”

轻骑营悄悄隐入清晨的雾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