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的秦琼首先看望了一场大战后的玄甲精骑,有伤的治伤,没伤的也要好好休息。而后便开始思虑如何进兵临淄的问题了。孔融的意思很明显,全力解救临淄,至于采取什么手段,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只是,如何给临淄解围,这确实也是个难题。很明显,上次在浊水河畔遇到的乌丸突骑乃是袁谭特意从冀州调拨过来的。骑兵对骑兵,精锐的程度差不多以及数量上的差距使得秦琼完全没把握。而且对方明显是在防备自己的玄甲精骑,如果上次不是突骑对冲,而是埋伏重弩的话,恐怕自己这五百余人已经没有能站着在这儿的吧。即便是自己有宝马忽雷驳,恐怕亦是难逃一死吧。
出奇谋,这个也不是秦二哥所擅长的。再说了,既然是奇谋,必然要出其不意。而此时自己的动向想必被对方派的斥候盯得死死的,如此一来想出其不意也困难呐。
正在冥思苦想,忽地大帐一挑,武安国快步走了进来,大声道:“将军,军士已然点校完毕。更点军士十部,共万人。另留五部五千军士,有我统领,守卫北海。王从事已然在筹备粮草辎重,只待备齐,大军便可出发。”
秦琼抬起头,看看一脸严肃的武安国,肃声道:“将军辛苦,待粮草辎重备齐,某便领军出发。”
武安国大声应诺,随后迟疑了下,问道:“此战,将军欲要如何取胜?”
“用兵之道,奇正相合。既然不能出其不意,那就以堂堂之阵对敌。”秦琼冷声道,“河北军士虽然雄壮,但某青州军士亦是久经训练。战场厮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断定输赢。”
武安国听了秦琼的话,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应诺,随即告退。
翌日,秦琼以管亥领三部军士共三千人为前锋,自领七千为后军,大军浩浩荡荡便往临淄而去。
望着远去的大军,立在城楼上的孔融面容严肃,轻声呢喃道:“希望叔宝能再立新功吧。”身边的王修,武安国俱是沉默不语。
前锋管亥冷着脸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斥候,他带来的消息让管亥觉得非常的不爽,但是也无奈的很。就在前方五里左右的浊水,对面徘徊着一支骑兵,打着的大旗是牵字。很显然,他遇到了上一次的对手,乌丸突骑。自己的前锋只有三千人,皆是步军。其中只有五百名弓箭手,其余为一千五百名长枪手,另外一千是刀牌手。很显然,这样的军力或许可以原地结阵防守,或者可以自保有余。但是用来攻破对方四千突骑,管亥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原地扎营,同时命斥候向后方中军秦琼回报。至于如何解决这四千人,那是秦琼的问题了。虽说这样对于一个前锋来说是不称职的,但这不是事出无奈么。好在牵招似乎也顾忌着那五百弓箭手,亦是没有催动突骑前来冲阵,只是隔着河岸立在那里,也不扎营,只是派一队队地斥候不时地查看着管亥部的虚实。
一个时辰之后,秦琼领着大军跟上来了,眼看着管亥扎好的营寨,也没说什么。只是命管亥领着大军在此安营扎寨,而自己却领着玄甲精骑往前哨探。迎面而来的牵招军斥候眼见的一队骑兵迤逦而来,大旗上打的一个秦字,皆是圈马而回,显是给牵招报信去了。
远远望见那座桥,好端端地跨在河上。河对岸不远处列着一列军队,关键是军阵前面摆放着十具床弩,亦有一些军士立在那里摆弄着,很显然是为了阻挡北海军用的。
秦琼望见对方动静,脸色一沉,床弩这东西,是攻城战时所用,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算得上是一件利器。当然,用于野战,也是一样利器。虽说射击频率慢了些,可那超远的射程和恐怖的攻击力依然是极具威慑力的。皱皱眉头,秦琼领着玄甲精骑回转了。
牵招亦是在等待斥候回报,当听得秦琼领军回转时,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此番领命前来阻挡秦琼援军,他最为担心便是秦琼个人的武勇。虽说,战阵之中,任你个人武艺再强,也挡不过乱刃齐下。但哪个大将身边不是数十甚至上百的亲卫,大将率先领军冲阵的时候,所顾及的也就是前方的部分敌人,最多也就是向秦琼或者吕布那样,裹挟住兵刃攻击范围内所有的敌人。而大将左右身后,可都是由亲卫舍身卫护着的。想杀大将,要么是阵前斗将,要么是暗箭偷袭,要么是冲锋时刚好对上,来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除此之外,那就只好将大将的亲卫们杀完了,在想着杀大将吧。而现在很显然,秦琼的亲卫便是这支号称玄甲精骑的骑兵,而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不弱于自己的乌丸突骑,再加上秦琼个人的武勇,这支骑兵的战力便蓦然调高了几个档次。于是,顾不得脸面问题,牵招在临行前向袁谭借来了十具床弩,就是为了应付秦琼的。好在袁谭大公子这次还比较好说话,虽说言语中拉拢的意思裸了些,不过这也说明自己的重要性不是。至于张颌高览韩猛岑壁以及郭图那略微有些鄙视或者同情理解怜悯的眼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现如今果然得到秦琼退回去的消息,甭提牵招这心里有多高兴了,这煞神离得远一些,也不枉自己舍下这张脸呐。当下牵招便命军士只是沿着浊水岸边四处巡视便是,不让军士过河打探了。甚至这桥,牵招都有拆了它的想法了,不过想想袁谭打下临淄后还要过桥去打北海,也就硬生生按下了这个想法。更何况,大军所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要是有桥,秦琼说不定还从这桥上想想办法。若是没桥,秦琼自换个地方搭桥那可就让自己的阻止援军,拖延时间的任务有点儿难办了。是以,这座木桥便在牵招矛盾的思想中得以保存。
且说秦琼回转,进了已然安好的营寨大帐,心中亦是焦灼无比。这牵招将扎营对岸,摆明了是要和自己耗上了。自己只有先过河,击败牵招之后才能去援救临淄。兵法有云:半渡而击。更何况,这会儿到哪儿找那么多船去。河上只有一座桥,却放了十具床弩守着。这摆明了给自己一个念想,却又活生生的把它掐灭了。渡河渡河,唉。
“主公,此处牵招已有防备,不若由主公领步兵在此与其对峙。主公率轻骑顺水往上游去,如今天虽开春,然河水仍少,当有徒涉之处。至不济,将军可绕过浊水,迂回前往临淄。”管亥眼见的秦琼着急,忙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秦琼那焦灼的心情立马好了很多,当下便道:“如此甚好,可选熟悉本地地形军士带路。某家要给牵招一个惊喜。”
管亥自是应诺去安排向导。很快,秦琼领着玄甲精骑便悄悄地出发了。一条浊水,隔绝了北海军步卒前进的道路,亦是隔绝了牵招所能获得消息的途径。
秦琼走后,营寨中却依然打着自己的将旗。管亥亦是命令斥候时时打探消息,观看牵招动静。据回报,牵招似乎非常满意现在的情形,只是隔着浊水观望,并不过桥观看,很显然,他们对上一次的战斗心有余悸。
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随着向导的带路,秦琼果然找到了一个能徒涉的浅湾。不过此处已然离浊水桥将近三十里地了。很显然,牵招很有能力,幽州突骑也是天下闻名的精锐,但是客场作战,地形不熟肯定是要吃亏的。这一次,注定了牵招要吃点儿亏了。
待到秦琼领军过了河,命军士们打理好马匹,擦干马身,喂了点料,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悄悄地向牵招部潜了过去。不把这股骑兵吃掉,秦琼委实不放心救援临淄。再说了,没有了步兵的支援,自己这三百余骑即便到了临淄城下,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呀。
夜色慢慢降临,管亥冷冷地听着斥候们的回报,很显然,对面的牵招还是没有动,看样子是想一直把他们阻挡在这儿了。不过,饶是管亥神经粗大,也觉出几分不对了。自己这方是援军,哪有这样心安理得地驻扎在这里不动弹的。这不明摆着让对方怀疑么。不过,眼下已经天黑,即便是想做些什么也不太可能了,干脆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主公那里,想必能马到功成。对秦琼,管亥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凌晨时分,正在酣睡的管亥忽地坐了起来,他是被尖利的号角声叫醒的,伴随着的还有隐隐地喊杀声。毫不迟疑地飞速穿好甲胄,戴好头盔,自己的亲兵亦是进来报道:“桥对岸喊杀一片,更有火起,似乎是秦将军夜袭袁军。具体情形,斥候还在打探。”
“打探个屁。弓箭手留守,其余人,随我过河杀敌。”管亥粗鲁地打断了亲卫的话,不假思索地发布了命令。
“诺。”亲卫亦是急忙应诺,传令去了。赶过来的领军校尉们纷纷接了命令,点齐兵马,便往浊水桥边去。自然一路上有安排好的夜间岗哨给指明道路,报告消息。
管亥急匆匆领着亲卫还有一部兵马赶到浊水桥边,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大喜,只见对岸牵招的大营已然是火光熊熊,隐约中一队骑兵正在其中冲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还有肉烤糊了地味道。一摆大刀,当先便自桥上冲了过去。至于白天看到的那十具床弩,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很快,牵招军营中混战的双方亦是纷纷发现了这支生力军,顿时,惊呼声一片,自然,有的是惊喜,有的是惊恐。管亥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儿催马向前冲,身后跟着的亲卫和一部军马亦是在校尉的指挥下投入战斗。就在此时,凄厉的号角声想起,短促而尖锐,一连三声。随即便听到有人大呼:“北海军来了,撤退。撤退。快退回临淄。”此时,东方正吐出第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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