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像是一粒定心丸,让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子由说会的,就一定会的。
“我头昏,想睡觉。”
“那就睡吧,安心地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他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
回到家时,苏洵正在大发雷霆,湘云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看见我和子由,松了口气。
苏洵横眉看了我们一眼,厉声说道:“现在都无法无天了。三个人夜不归宿!子瞻呢?”
正说着,子瞻晃晃悠悠地进了门,衣衫还有些不整。我心下一痛,别过眼去。
“逆子!跪下!”
子瞻不在乎地笑了笑,随随便便地跪在了地上。
“明年春天的殿试你们是不想参加了吧!”苏洵冷冷地说,不过中了个科举,就得意荒废成这样?!没出息!怎么成大事!”
“孩儿有把握。”子瞻桀骜地说。
苏洵闻言更是生气,“连谦虚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为轼?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
“孩儿知错。”
“赶紧沐浴更衣去!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苏洵说罢,拂手而去。
我跟着子瞻回房,讨好地说:“我帮你打水。”
他闻言哈哈大笑,睥睨地看着我,说:“现在开始装贤良淑德了么?不劳您了。”
我嘴角微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定他,心中一片死寂般的悲哀。
子瞻没有再去青楼,只是白天黑夜的埋头于书籍,从雄**打鸣看到深更半夜。苏洵见状很是舒心,而我的担忧却与日俱增。他是一个好学的人,但是这样地看书,几乎接近自虐。他常常靠在书房的椅子上就是一觉,即使进房来,也是和衣躺在睡塌上。即使现在是夏天,这样睡觉,也容易着凉啊。
看到他的影子又伏在了桌上,我拿起一条薄巾走到了书房。
他青如远山的双眉微微皱着,笼着一团愁雾,让我看了心酸。苏轼应该是眉舒目展,意气风发地唱着大江东去,而不是这样连睡梦中都愁眉不展的。
我抬起手,想抚平他眉心,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我不能惊醒他。只有他在梦里的时候,我才能这样看着他。
我把薄巾给他盖上,他却被这轻微的动静惊醒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最初是温和的,一如从前。然后一点一点冷却,变得冰凉而警觉。他沉默了一瞬,低声问道:“有事么?”
潜台词是不是“没事不要打扰我?”我踌躇了片刻,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没事。”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他冷冷地看着我,锐利的眼神让我不敢与之对视。
我低下头,沉默了半响,再抬起头时不期遇上他有些期待而脆弱的眼神,让我心生疑惑。可惜一瞬间,他眼神又恢复成冰凉而警觉。
“夜深了,你早点睡吧。”我轻声说。
“知道了。”他淡淡地回答,又拿起一卷书。
我在一旁站了片刻,见他没有回房睡觉的意思,默默地退了出来。没走几步,就听见镇纸摔在地上的声音,玉石与青砖相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那方镇纸是数月前我与他逛街时买的,青色的岫岩玉,我一眼看中,觉得如他一般温润。我特地让店主刻了两句诗——“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心想以后倘若我不在了,希望他看见镇纸的时候,能积极乐观一些;更希望他看到这两句,会想到接下来的“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不要忘记我。
而今,他轻轻地一挥手,摔碎了玉石镇纸,摔碎了我的希望。
我觉得心也咔哒一声碎了,裂成了一片一片。我颓然地站在庭院,一动不动,因为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那玉石的碎裂声消失了。
他还是怨我,还是恨我。
我们之间不过隔着一扇窗,可是我再不敢走过这一步。我日复一日地盯着书房窗扉上的灯影,回想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那个影子常常半天木木地一动不动,不知他是看书看得入神,还是走神发呆。
形影相吊,他的影子如夜色一样寂寥。我蓦然想起元稹的诗句“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他紧蹙的眉心何日才能舒展,我们之间的误会何日才能冰释?
难道真是终夜么?日日、月月、年年……
我在焦灼的等待中,渐渐失去平和,失去希望。
我将所有力投入酒楼的开张筹备,忙得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不给自己时间去胡思乱想。虽说手忙脚乱,心不在焉,酒楼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子由,你能不能让子瞻去步云阁吃顿饭,也许他知道酒楼的事后,会想明白些。”酒楼的第一桌菜,我想做给他吃。更何况,这个酒楼本来就是为他开的。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法子,可是哥哥闭口不谈此事,甚至有些回避我。要让他去步云阁,得好好想想法子。”子由拧起眉头,颇是无奈。
“子瞻不是有很多朋友么?什么范仁纯、刘贡父的。你邀上他们一起,他应该会去。”
“有外人,行么?”他担忧地问。
“只要你把他带来,我就有方法。”我肯定地说,心里其实七上八下,本没底。我只知道,不能这样拖下去了。每多拖一天,都是对两个人的煎熬。
一枕初寒梦不成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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