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僵住了。可是他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复又往陆乾的位置走去。陆乾心下十分慌乱，忙催动他的本源，想凝成具来抵抗。可这番寻找之下，陆乾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身体里没有本源了。茫然地盯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他注意到他身上那套粉色女裙已经不见，反倒是换上了一件深紫色的单衣，单薄却非常花哨，上面绣着的繁复图案十分眼熟，只需一眼就让他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认出了这身衣服，然后又认出了那个一步步靠近他、现在站在了他面前的男人。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在他还是小倌的时候，便是这个男人强喂了他春药，想强迫于他。陆乾硬撑着将这人勒死过去，也多亏他是偷偷摸摸跑来做这种事的，陆乾将他抛尸湖中后才没有被怀疑。陆乾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他，却在此人站到他面前时才意识到他始终忘不掉自己第一次双手沾上鲜血的记忆。
那天晚上的回忆不断闪现在他眼前，面前活生生的男人与记忆中面色青灰的尸体交错，陆乾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身去。
“杀了我还如此软弱，真是没用。”那人突然开口，嬉笑着伸手掐住陆乾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好好看看你周围吧，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陆乾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他们之中有的是想要陆乾性命的，有的是陆乾为自保不得不杀掉的，有的是陆乾的敌人，有的是陆乾眼睁睁看着死掉却没有出手相助的。他们像活人一样站在那里，不是面目可憎的尸体也不是半透明的幽灵，却叫陆乾更加恐慌。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失去力量的恐惧让他比往常更为脆弱，被男人提在空中连哭都哭不出来，茫然无措地挣扎着，软绵绵地推拒着那只死死掐着他的手。
“伪善。”一个小女孩咯咯笑起来，她伸手扯住陆乾的裤子，撕下一片布料。很快这句话此起彼伏地响起，这些本该死去的人们将陆乾全身的衣服都扒去，将他按在了地上，在一片辱骂声中将陆乾彻底弄脏，折磨致死。
……
陆乾又醒了过来，就如他料想的那样。
他漠然地躺在地上，身上好好的穿着那套紫色衣服，不再坠落。显然，他换了个读档点，就像游戏打通了一关一样。要是往常他一定开始思考这意味着什幺，但现在他什幺都不想去想。精液粘稠腥臭的感觉还残留在他口腔与腿间，他的人格被踩在地上践踏碾碎，他的哀求换来的只有更大的恶意。
但说实话，他在杀死他们的时候，他也不曾听进对方的哀求。
陆乾深深地闭上眼睛。很快他听见了脚步声，他们从四面八方接近他，然后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再次重演。甚至这次死去的怨鬼们更加愤怒，陆乾心如死灰的表情不能给予他们报复的快感，所以他们一口一口地从陆乾身上撕咬下血肉，嚼碎他的骨头，在他痛苦的嚎叫中展开了笑颜。
陆乾死了。陆乾又读档了。
陆乾默默摸上左胸正常跳动的心脏，想着它之前被人生生从身体里掏出的样子，低笑了一声。
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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