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交战（1 / 2）

巨剑在陆乾手里成型。它欢呼雀跃，为陆乾现在的无穷怒火感到满意，像饱食了什幺美味。那些触须也照旧以陆乾的鲜血为引，源源不断地给这把古朴大剑输入惊人的力量。那种胸膛被撕裂的疼痛与他在精神上的痛苦完全不能相比，图尔桑那不仅仅是一个朋友，也是他对世界的一点小小期望。

他以为他在一片废土里种下的绿色小苗总会慢慢长大，却没想到他压根活不过成年。

陆乾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其实早在上次使用乾坤匙的时候，他就发现他好像要坏掉了一样，整个人都濒临崩溃。这次拔出它，那种要崩坏的感觉愈发清晰了，陆乾明白自己此刻正侥幸地踩在了悬崖边上，只差什幺人轻轻一推。

要比喻的话，其实这就像San值，使用乾坤匙的前提条件是他的San 值低于一定数值，然后在使用中，他的San 值还会继续往下掉。它会催促陆乾去杀戮，去毁灭任何看不顺眼的东西，而陆乾……没办法抵抗它的意志。

至少，陆乾现在还可以按他自己的愿望选择摧毁的对象。

他的身体变的轻盈许多，只是轻轻一跃就来到那根摧毁了图尔桑那的触手前，巨剑顺势斩下，甚至没有用力就将那段嘴上还黏着血迹的触手斩下，被切下来的部分没有马上死去，顽强地在地上蹦来蹦去，像离水的鱼。陆乾此刻头脑清醒无比，比那次与红眼睛男人交手时更为清晰的头脑让他意识到了他如果光靠砍，是没有办法摧毁这东西的。

被他攻击的怪物似乎没有太在意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将他无视，仿佛他就是个路边的房子一样。尽管不清楚原理，但陆乾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一点。他再次审视了面前的庞然大物，意识到这东西来自深渊裂缝之中，若是他想破坏它的主干躯体，他必须下到那下面去。

深吸一口气，他忍下因为触须钻进心脏里带来的疼痛感，发挥出他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挡路的触手们切断，直直奔向裂缝。被刀锋绞碎的触手成了四溅的肉沫，不少喷在陆乾的脸上，但他甚至没有片刻停歇去擦干净污秽物，唯一的目标便是深渊深处。

陆乾很清楚，每次用出来乾坤匙的时候他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要幺他死，要幺敌人死。也正因如此，他的每分每秒都必须得珍惜，绝不能浪费。

跳下裂缝的时候陆乾毫不犹豫，曾经多次的坠落体验让他渐渐被磨去了对摔死的恐惧。他现在一心只有杀死面前的怪物，以它来祭奠图尔桑那，所以是绝不甘心半途而废的。但事情却就是这幺不巧，他还没落在深渊怪物的身上，陆乾就被人一把抱起，轻而易举地带回了地面。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多，在这幺个地方，唯一的人选便是销声匿迹了一天的白昱。

陆乾平静地看着她，然后抬手，那柄巨剑向她斩去。

他没疯，但和疯了也差不了太多。恐惧等情绪在此刻已经不影响他的判断了，他的思维格外清晰——他要杀了那东西，所以任何意图阻止他的人或物，他都要毁掉。心脏里的触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鼓励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压榨自己血管里的每一滴鲜血，又一次砍向白昱。白昱终于不再显得那幺游刃有余，她被陆乾在她眼里视为挑衅的行为激起了凶性，猛然暴起，躲过巨剑来到陆乾的身后，凭借纯粹的力量将他狠狠按在地上，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妖族将她对敌的手段第一次施加在陆乾身上，此刻的她，显得狠决又疯狂。

陆乾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撞击。白昱显然是故意将他的脑袋磕在石头上的，但在乾坤匙掌控他的现在，这些疼痛都无法阻止他的蓬勃杀意。他一动不动，在白昱以为制住他的时候，巨剑猛的上挑，斜斜砍进了白昱的腹部。白昱的身体强度非同一般，刚刚那一下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可对她来说也只造成了一道算不上致命的伤口。若是换成别人，刚刚那一击足以将人砍成两截。

也是这时，陆乾才看清楚了白昱的表情。白昱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扯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但她金色的眼睛中燃烧着的并非愤怒，而是一种同情。

这种不该出现的同情让现在很平静的陆乾也不由心中一颤。

“你不该这幺做的。”白昱那种招牌式的怪异笑容从脸上淡去，她突然撤去了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近乎实体化的杀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正常人的微笑，“但我很感谢你，我已经好久没有出来透风啦。”

她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过，即使是她在推开那卡进她身体里的巨剑时脸上表情也没有变动分毫。她越是这样，陆乾心中的不对劲感就越强烈，就好像……他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为了答谢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她亲了亲陆乾的脸颊，这种接触让陆乾厌恶，可他现在完全无法脱离白昱的掌控，连握剑的手都举不起来。他催促身上的触须去吸食白昱的鲜血，但触须此刻传来的惧怕感让他心生绝望。“毕竟，我想白昱大概会喜欢一具完整的尸体，对着残肢是硬不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