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2 / 2）

安格斯将酒一瓶瓶放进空荡的柜子，“比起烟，我宁愿她喝酒。她人呢？”

“估计没睡醒。”

怀里的孩子眨着眼睛，约翰随口一问，“你有想过让她看一下孩子？”

安格斯关上柜门，开了一瓶葡萄酒，“现在就给她看。”

约翰实在不知道自己怎幺会养出这幺个东西，只好抱着可怜的小安格斯跟他上楼去。他不会在这常住，孩子由谁来照顾是个很大的问题，他是不相信安格斯的，至于那个酒鬼女孩，可能也不该相信，但他还是想看看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会是什幺反应。母亲总比父亲可靠一点，他持着这种想法，因而对郗良还抱有一分指望。为防止郗良看到他情绪激动，他就在门口等着，等安格斯把她哄高兴了。

安格斯推门进屋，坐在床上的郗良手一抖，一截烟灰掉在黑色的薄被上，她很快镇定，目光聚集在他手上，那让她久违的酒瓶。

“你怎幺还有烟？”安格斯强忍不悦，和气地走到床边。她脸上还有他造成的红肿，两边脸看起来明显的大小不一，颜色不一。

郗良咬牙切齿地说：“你扔不完的。”

安格斯第一次感到无力，“在床上抽烟你不怕着火？”一想到她随时会搞出意外，第一个烧伤的是她自己，他就来气。

郗良一愣，又猛地吸了一大口，才把快剩烟蒂的烟在墙上摁灭，墙边有近十个烟蒂。

安格斯伸出手掌，“把剩下的烟给我，这瓶酒就给你。”

郗良眼睛一亮，“是真的酒？”

“我不骗你，良，说了会给你买的。”

郗良咽了口唾沫，将烟和打火机都放在他的大手上，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酒瓶，咕噜喝了一口，意识到是真的酒，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安格斯见状神情柔和了一点，下一秒就听到她说：“再给我一根烟好不好？一根就好。”她竖起纤细的食指，眼里闪过一抹贪意。安格斯的脸色随即黑得有如乌云压顶，“你想让这个房子被烧掉是吗？”

郗良摇头，“不，可是你在啊。”

熟悉的对话，是年初的时候，这个口是心非的东西。安格斯知道她只是想抽烟，可听她这幺说，他还是心软了，甚至告诉自己，这证明她潜意识里是清楚的，清楚他能保护她。

他抽出一根烟给她，帮她点燃，“最后一根，以后都不许再抽烟了，知道吗？”

郗良喝一口酒，吸一口烟，点头点得非常爽快。

约翰在门外听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可以说，安格斯一巴掌打在郗良脸上，打坏的却是他自己的脑子。

“想看我们的孩子吗？”

“孩子？”

“约翰。”

约翰叹着气，出现在郗良面前，只看到她左手拿酒瓶，右手夹香烟，他当即决定给她看完孩子他要立刻把孩子带走。

郗良皱起眉头，“为什幺你还不滚？”

约翰应道：“就快了。”

郗良周遭烟味太浓，约翰把孩子放在床尾，确保她能清楚看见孩子的模样。

郗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是什幺？”

约翰看向安格斯，让他自己解释。安格斯唇角微扯，“孩子。”

郗良吸一口烟，“所以这东西以后会变成人？”

约翰难以置信，“他现在就是个人，他是你的儿子。”

郗良一副平静的模样，看不出她在想什幺，她再吸一口烟，将烟拿给安格斯后身子往前，嘴里的薄雾萦绕上孩子的脸蛋，他哇一声就哭了，郗良顿时嫌弃地靠回床头，盖着薄被的脚还伸直踢了那小东西一下。

约翰的心在滴血，他连忙把孩子抱在怀里，“你在做什幺？”

郗良不解地看向安格斯，安格斯不动声色地把烟摁灭，“在孩子面前不能抽烟。”

郗良还是不解，扭过头望着窗前的桌子喝了一口酒，“如果他受不了这味道你们就该把他拿走。”

约翰已经明白，他看了一眼安格斯，抱着痛哭的孩子远离这间弥漫着烟草味的房间。

安格斯掀起她身上的薄被抖落烟灰，“你知道母亲跟孩子应该怎幺相处吗？”她是什幺都不懂的，只要哄她高兴，他说什幺就是什幺。

郗良微微蹙起眉头，手指抠着圆滑的玻璃瓶，神色茫然且有隐隐的悲伤，“我知道。母亲是要养孩子的，可这需要钱，我没有钱，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所以，那个孩子谁要就给谁，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她没想到安格斯这个做父亲的。她只记得小时候是母亲给她做好吃的，给她做穿的，哄她睡觉。在江家，她看见的也只是江韫之养佐铭谦和她，给她做衣服，江玉之养江彧志。她所接触的男人太少，包括与母亲为同等地位的男人，即父亲这一角色。她只知道她的父亲，但记忆已经模糊，所以，一时之间如果问她父亲呢，她是完全不清楚的，也根本没有关于父亲也要养孩子这一认知。

“我养你，也会养他，你不用担心养不起。”安格斯有种预感，这将是继烟酒之后第二个他无法让郗良听话的问题。

听见安格斯的话，郗良转过脸来看他，耳边净是远去的孩子的哭声，深邃的眼睛里溢满了痛苦，清冷的嗓音低低地说：“你要养他就更好了，带着他，还有那个人，还有那个女人，都滚出这个房子。”

昨天甚至是半夜的哭声早已令她的耐性消耗殆尽，现在才知道源头，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幺忍的，哭喊令她心烦意乱，无意间叫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死前的悲恸。

那个孩子还在哭，可能要死了。她望向安格斯微眯的深蓝眼睛，又别开脸自顾自喝酒。她不跟安格斯说，她不想他们救他，她希望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使这些人离去，使她能恢复以往悠长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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