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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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此刻的叶邵夕看来,宁紫玉与郁紫君臣一心,同仇戮力,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知过去多久,忽听宁紫玉在沉默一阵后,方飘转眼神,不再望着叶邵夕,而是佯装淡漠,用听似很无动于衷的声音道:“誓言?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信守誓言之人,有关这一点,邵夕,你不是比任何人更明白么?誓言,誓言,连你自己都说过,人人都说有口无心,如今要我发下毒誓,又有何用?”

宁紫玉说罢此话,脸色不知为何又苍白了一分,难看得很。他过去许久,仍管不住自己的睫宇微微一颤,低下头来,闭上眼睛。

“是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宁紫玉从来就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从没有道义可言!!”

“道义?”谁知,宁紫玉听罢此言后仰天大笑,笑声极苍凉淡漠,“我要道义干什么?天下列国,你可见过哪一国的君主言而有信过?邵夕,是你傻,你当初便不该信我,如今就更不能信我。”

叶邵夕哪里知道,宁紫玉说这番话的用意,无一不是在为他着想。他深知,叶邵夕当初深受伤害,无非就是因为错信了他宁紫玉,错信了他曾给过他的一腔誓言。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种滋味,有多么痛不欲生,宁紫玉虽然并未亲身体会过,但让叶邵夕再承受一丝丝的痛苦,他都是不忍的。

他信任他的兄弟,他信任柳含,他信任纳兰迟诺,他信任梁千,那么宁紫玉就有办法,让叶邵夕永远活在这个假象里,让他一辈子都醒不来,让他一直都相信,自己从未被自己的兄弟挚友背叛过。

那么,至于宁紫玉他自己,他已经深深地伤害过他一次了,绝不能放任自己再伤害他第二次。既然他现在早已不相信自己,那么就比如让他这么一直不相信下去,或许,没有“相信”,便不会再有伤害。宁紫玉设法安慰自己,这样,他就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宁紫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你叶邵夕更清楚,邵夕,你想叫我发下毒誓,永不违背,岂不是在痴人说梦?相信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五年前,你不是已经深深地体会过了?”

“宁紫玉!!”

叶邵夕这时,早已气得说不出任何话了,他的剑还抵在那人的胸膛上,伴随着他的怒气,铮铮作响,不断嗡鸣,可叶邵夕却还是无法狠下心肠,决绝一剑刺进去。

叶邵夕!你怎么就如此软弱,不敢果断地一剑捅下去?!

叶邵夕!你怎么就如此无能,不敢坚决地一剑刺下去?!

叶邵夕啊叶邵夕,你是不是还对那人抱有希望,你是不是还相信那人仍未泯灭人性,丧失天良?!

叶邵夕啊叶邵夕,你为何一旦对上那人的眼睛,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手指就不由自主地颤抖痉挛,莫要说狠心一剑刺向于他,只怕就连他的半片衣衫,也无力刺穿?!

叶邵夕!你该恨事到如今,还这样软弱的自己!

叶邵夕!你该恨事到如今,都无法把面前之人当作一个陌生人的自己!

叶邵夕知道,只要自己现下狠心一剑,就可以救天下民生于水火,就可以使他的兄弟挚友免受劫难,就可以使纳兰迟诺今后免受猜忌责难。

可他一手持剑,架在自己与宁紫玉之间,却始终无法动作。

无人知道,刹那之间,他脑中已转过无数念头,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尖抖得厉害,他知道要自己狠心一剑刺入这个人的心窝,需要莫大的勇气。他知道这个勇气,是现在的自己,还不曾拥有的。

“邵夕!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一点伤都没有受!”

纳兰迟诺面上装得很着急,内心却在窃笑。

宁紫玉知道,自己是不能死的,至少如今,他还不能死。他明白,纳兰迟诺如今一心帮他保下邵夕腹中的骨肉,无非是想借着这个骨肉,反咬他一口,转而再来以逆血毒的解药要挟他。然而,若是他现在命丧于邵夕剑下,纳兰迟诺就再也没有保下这个孩子的必要,更何况,他心机甚深,深谋远虑,又怎会允许他宁紫玉的子嗣,留在世上?只怕那个人,恨不得斩草除根才好。

因此,眼下,保住他宁紫玉的这条命,便是保住叶邵夕,保住他和他腹中的骨肉。

“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

叶邵夕一剑抵着他,双手发抖,眼睛血红。

“誓之所以为誓者,虚也。若能做到,何须誓言?”

宁紫玉之言,摆明了是不会发下毒誓,更不会为了所谓的道义而屈意迁就,委屈求全,放过他想杀之人。

“天下虽大争之世,终有道义根本,这个根本,便是一个信字!!”

叶邵夕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他的剑,随着他再也压制不住的怒气,在他手中颤抖。

“天下既为大争之世,不求道义,只争实力,胜于雄辩。”

反观宁紫玉,他知道叶邵夕已经够恨他的了,他不在乎他会更恨他一些,多恨他一重。

“好!!既然你求死,我如今,便叫你一剑毙命!!”

叶邵夕的话总是和他的行为背道而驰,他嘴上虽说叫宁紫玉一剑毙命,可手中的长剑,却仍握在他的五指之间颤颤发抖。他就像被一张大网无形中阻止了一般,过去许久,都不能再向前进一寸。

许久,宁紫玉望着叶邵夕,叶邵夕也望着宁紫玉,而后者看前者的眼神,却是凛意湛湛,寒气森森,充满敌意。

他二人未急,一旁,倒是纳兰迟诺看到这种景象,不由得急了急,无人知道,他这样奋不顾身地徒手握上叶邵夕的剑身,不只是为了阻止叶邵夕的剑势,其实更重要的,是要助他一臂之力,再给宁紫玉最重一击。

只见,叶邵夕的长剑在他手里铮铮嗡鸣,抖个不停,显然是已被他灌注了内力,却忍而不发所致。而他纳兰迟诺,只需顺着这股内力微微一推,使那长剑再向前一分,便能很好地“借刀杀人”,将长剑刺入宁紫玉早已重伤的琵琶骨之中。

再加上,叶邵夕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宁紫玉身上,他几乎已被宁紫玉激得理智全失,又怎会注意自己手下的小动作。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纳兰迟诺在表面上做出阻拦叶邵夕的动作,而背地里,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手脚,刺杀当今帝王。而好巧不巧地,叶邵夕如今的长剑,正抵着宁紫玉刚刚受伤的地方。这当真是天助我也,纳兰迟诺心下得意的很。

这就是为何他纳兰迟诺怎么阻止叶邵夕不好,偏偏要用这种法子的缘故。被自己的心爱之人,被自己一心要保护的人重伤一剑的感觉,纳兰迟诺无论如何,都想要宁紫玉尝尝。

这种阴谋早已在纳兰迟诺的脑中成形已久,他编排谋划了好些时日,想着到底有什么法子才能让宁紫玉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为此,他还特地命潜伏在宫中的王御医,为他邀来了今日这个能给宁紫玉最重一击的“贵客”。

不仅如此,叶邵夕的到来,除了能助他再重伤宁紫玉一剑之外,更有趣的,他是想要叶邵夕看见这个场面,他想要叶邵夕对宁紫玉的误会越来越深,他想要看到,他二人是如何被自己挑拨得一点一点地分崩离析,走向极端的。

纳兰迟诺想到这里,心下便暗自发笑。想罢,他趁着叶邵夕激动的空当,借着剑上那股隐而未发的内力,让人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推,“刺”的一声,耳边很快便传来利器入骨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利剑入肉的声音惊了一跳,不仅是宁紫玉,更是叶邵夕。

他的眼神一惊,很快抬起头来,猛地看向那人,他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站在他长剑对面的宁紫玉也是一惊。只见,他大睁开眼睛,神情微滞,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似的,怔怔望着眼前的人不说话,过去许久,都不再动作。

“大胆刘杳!你敢刺杀当今圣上!来人!拿下!!”

周围静了好久,最后,还是一旁的郁紫率先反应过来。只听,他声音一寒,也顾不上去检查宁紫玉的伤势,一出声便是叫众人拿下叶邵夕。

一大队士兵很快围上叶邵夕。

“住手。”

这时,静了半天的宁紫玉终于发话,他笑了笑,唇角不知为何却有些僵硬,点漆如墨的黑瞳里面有些晶莹莹的湿意,很是柔软,却不知道流淌的是什么。

“原来,是我错了……”

“我以为你再恨我,终是不会亲手给我一剑的。就如我当初,不论如何伤害你嘲讽你,都从未想过要亲手给你一剑,置你于死地。”

他是曾叫叶邵夕打掉腹中骨肉,可是他却想都没想要叶邵夕也一同将命奉上。

他误以为叶邵夕当初跟了纳兰迟诺,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本是奇耻大辱,他是曾侮辱、羞辱过叶邵夕可他却从未想过要将他的性命也一同夺去。

他是曾扇过叶邵夕无数次耳光,他是曾勉强他与他鱼水之欢无数次,可他却从未想过,要将叶邵夕的性命,也结果于自己手下。

他当初不知道,要叶邵夕打掉自己腹中的骨肉就等同于要了他的命一般,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一定不会那么做……

是他太高估他自己,他本以为,他不会在乎他恨他,可是那人如今决绝一剑刺伤自己的恨意,却为何叫他如此撕心裂肺,痛彻难当?

宁紫玉话音一落,叶邵夕也立马回过神来,他听那人提起曾经种种,当即羞愤难当,不由撂下气话道:“你不提当初便罢,你如今再提当初,侮辱,羞辱,所有这些,也早已足够我给你一剑了!!再加上你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我云阳山兄弟的鲜血,宁紫玉,你觉得所有这些,都不足够吗?!!”

“不……我只想问,只想问……你叶邵夕,是否是真心给我这一剑……”

宁紫玉低下头来,眉眼温柔。

“是!!”叶邵夕回答得不假思索,十分坚决。

“呵呵……好……好……咳咳……”

宁紫玉闻言也答,伴随着喉间再也止不住的咳声。可他答了半天笑了半天,却只答得出一个“好”字,咳出几口血水,其余再无其他。

其实区区一剑,宁紫玉也有内力护体,并不是撑不过去,可实在是他刚刚才被用过酷刑,全身内力已被疼痛封住,别说用功了,更是连一丝力气都难以使上。

他并不在乎这区区的一剑,身体上,不管有多大的疼痛他都可以咬牙承受,他在乎的,是这一剑,是否是出自那人的真心。

更何况,如今这痛苦,他却只想生生承受,不要说根本使不上内力,就算是使得上,自己怕也是不会使的了。

因为,这样的痛苦,以后怕是多了,如果连现在都撑不过去,那又再谈什么以后?宁紫玉苦中作乐,不由自嘲地想到。

邵夕刺入的地方,好巧不巧,正是自己被铁链残忍洞穿过的地方,双肩下方的琵琶骨。

失血过多,已叫宁紫玉面色惨白,唇色青紫,实在是难看得厉害。

可想而知,叶邵夕那一剑,不仅刺伤了宁紫玉的琵琶骨,更伤及了纳兰迟诺的右手掌心。

事出突然,叶邵夕只听到纳兰迟诺痛呼一声,他便立马回了神智,心下暗骂自己一声“该死”,居然忘了纳兰王爷的手也抓着长剑,这才伤及他人。

叶邵夕恨不得狠拍自己的脑门,想自己真是忘了,他是被气糊涂了。

他满心以为刚刚那一剑是由自己刺出,当然就对被误伤了的纳兰迟诺悔恨不已。

见状,他惊慌之下连忙收剑回鞘,“嗖”的一声,只见随着他抽剑的剑势,宁紫玉的脚下也不由得一个踉跄,身体前倾,若不是有他身后的郁紫眼疾手快,连忙扶了他一把,只怕宁紫玉此刻早已是膝盖一软,极其狼狈地跪倒在地了。

收剑回鞘之后,叶邵夕再也没有看宁紫玉,他只焦急地去查看纳兰迟诺的伤势,问他“要不要紧”。

宁紫玉脸色惨白地站在他们的对面,他眼神黯淡地望着叶邵夕小心翼翼查看纳兰迟诺手心伤势的情景,右手不知不觉地按上自己的伤口处,五指缓缓收拢,抓紧衣衫。

身后虽然有郁紫扶着他,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双脚悬空,再也站不稳似的。

“皇上……请保重龙体……”

郁紫在他的身后,听来很担心似的。可宁紫玉此时的耳朵,却像是覆上了一层膜,聋了一般。他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情景,却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这个时候,宁紫玉脑中嗡嗡的,他看见了许多,喉咙却犹如被人封住,喘不过气来。

他看见叶邵夕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人的手心,他看见叶邵夕抬头问那人“你要不要紧”。

他看见叶邵夕惊慌失措地给那人赔礼道歉,他看见叶邵夕唤了一旁的王御医,问他要了绷带,看似是要为纳兰迟诺包扎。

他看见纳兰迟诺言笑晏晏地对叶邵夕摆手说“不要紧”,他看见叶邵夕眼睫一垂,羞赧一笑,好似对那人的歉意又多了一层。

他看见那二人之间的互动,那二人之间的背景,仿佛又被染上了另一层颜色。是他宁紫玉永远都无法涉足的地带。

鲜血浸透衣襟,从宁紫玉攥紧的指缝中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上,从始至终,他都收紧眉心,咬紧牙关,一句话都没有说。

宁紫玉后来撑不住,终于还是“咚”的一声,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他冷汗淋漓,呼吸艰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如初始,惩罚一般地强迫自己抬头看着眼前的情景。然而他越看,左肩处的鲜血,就不知为何,越流越多,也越流越汹涌。

郁紫见状,也同他一起跪了下来,还在身后搀扶住他。

终于,宁紫玉再也撑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胸前衣襟。

“皇上!皇上!!”

身后的郁紫大惊,连忙去为他拍背舒气,可谁想宁紫玉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推开了他,缓了一缓,才独自站了起来。

半晌后,他右手微抬,一抹唇边的血迹,眼神寒冷地紧盯着对面纳兰迟诺,道:“纳兰迟诺,放开他!从今往后,朕要你离他远一些!否则,别怪朕无情!”

“喔?”纳兰迟诺闻言,也回望宁紫玉,笑眯眯的,用只有他二人之间才看得懂的眼神回答他。

那意思是,若是他不呢?宁紫玉看得懂。

“你的那些事,朕不会说出去。也会顺你心意的,一件一件地完成。”

他二人的对话,旁人听着糊涂,都摸不着头脑,只有当事人明白。

“朕会顺你心意,而你纳兰王爷,何不也叫朕称心如意一次?”

“微臣惶恐,皇上想要微臣做的事,臣一向是尽心竭力,鞠躬尽瘁,哪敢有半分懈怠。”

宁紫玉听了他的话后冷笑:“好,那朕要你现在立刻放开叶邵夕,没有朕的允许,今后,不能擅自见他!”

叶邵夕见状,连忙一步踏出,将纳兰迟诺护在自己的身后,斥道:“宁紫玉!!你凭什么?!还是,你又想要对纳兰王爷怎样?!!”

继续待在纳兰迟诺身边,最危险的,只有叶邵夕。世上任何事都是因时而断,因势而断,纳兰迟诺现在虽然不会加害叶邵夕腹中的骨肉,可是待这孩子愈渐长大,纳兰迟诺终有一天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他们!

可让人看来讽刺的却是,宁紫玉一心要保护的人,却站在想要加害他的敌人面前,大义凛然,誓死要保护他们共同的敌人。

纳兰迟诺站在叶邵夕的背后,在叶邵夕看不到的地方,挑眉,冲着宁紫玉挑衅地微笑,让人看来十分刺眼。

面对此景,宁紫玉一再攥紧袖下拳头,却终是无法有半点动作。

半天,只见他终是垂下眸来,不得不放弃一般地道:“邵夕,你立刻回宫,否则,我现在就带人铲平了这纳兰王府。”

对于叶邵夕,宁紫玉知道解释无用,便只能一再威胁。

然而越是威胁,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是分崩离析,走向两端,这是宁紫玉早就预料到的。

“除非我叶邵夕死了,否则你休想得逞!!我已失去柳含,不能允许你再胡作非为,见死不救!!”

“邵夕!”宁紫玉语气一重,声音一凛道,“你应该知道,如今,你是以煜羡使臣的身份滞留映碧,你的一言一行,无不代表煜羡庙堂。你如今堂而皇之地与朕对峙,便是代表了煜羡朝堂的态度,两国邦交不睦,兵事再起,最不愿意看到的,应该是你自己!受苦的,可是两国百姓!”

果然,这一席话,引得叶邵夕身体轻轻一震,他的眼神垂了垂,似乎当真是有些犹豫。

这厢,纳兰迟诺也觉得这场戏自己看得差不多了,腻了,便上来打边鼓道:“是啊,皇上不会对我怎样的,更何况现下白日昭昭,皇上纵使是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不会这般招摇的。更何况,我毕竟是映碧国人,今后还想立足于庙堂,自然就不能与皇上这般对着干,邵夕你若再不走,可不是叫我今后难有立足之地吗?”

叶邵夕一听,果然是这个理,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对纳兰迟诺抱了抱拳道了一声抱歉,随即便一撩衣摆登上马车,再也没看宁紫玉,驾车而去。

夕阳西下中,留下纳兰迟诺与宁紫玉二人,仍在对峙。

宁紫玉的脸色惨白,呼吸粗重,身子有些撑不住地摇了一摇,郁紫连忙上前来扶住他。

“怎么?皇上还有话语微臣说?”纳兰迟诺笑,“可惜皇上的伤势,怕真是拖不得,还不赶紧速速回宫,让人来给包扎。”

“是你派那个御医,将邵夕引到此地?!”

宁紫玉挺起来声音粗重,喘息艰难,状态很是不好。

“不错。”

“你与朕之间的事,为何要把他也牵扯进来!!”

“说到宁紫玉,怎能没有叶邵夕,若是不将他叶邵夕也牵扯进来,这场大戏,怎会有趣?”

“朕警告你!不要再接近他!否则你想要朕做的事,朕一件都不会让你顺心称意!!”

宁紫玉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上前一步,猛地伸手拎过纳兰迟诺的衣领,拉近到自己眼前威胁。

“呵呵……不会让臣顺心称意,臣可有听错?皇上如今,为保叶邵夕,难道还有退路?皇上,臣提醒你,你可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你只能按着微臣所说的,一个一个地杀下去,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若真有本事,皇上自然可以去告诉叶邵夕实情,可是,你敢么?你能么?”

“纳兰迟诺,有朝一日,朕一定杀了你!!”

宁紫玉现在的威胁,因他面色苍白,神情痛苦,而没有丝毫威慑力。

“你看他会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宁紫玉?你看他会是相信他多年的兄弟,还是相信你这个在他眼里早已泯灭人性,丧失天良的魔鬼?”

宁紫玉抓着纳兰迟诺的衣领,双手颤抖个不停,气得嘴唇发白,面色发青。他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阵晕眩,全身的鲜血就像被流空了一样,许是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他终于再也撑不住,很快陷入了昏暗。

昏迷之前,朦胧之中,宁紫玉隐约听到郁紫惊慌失措的叫喊,而停留在他意识深处的最后一念却是,糟了,他忘记嘱咐郁紫,今日之事的实情,万万不能透露给邵夕半句……

他……决不能……叫他知道真相……

终于,宁紫玉彻底陷入昏迷,完全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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