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烜忽然便明白了他想要问什么,只道:“胎儿无碍,他不会被你的余毒影响,过些日子,我调好了药,你乖乖喝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叶邵夕听罢,这才安下了心,再加上他身中奇毒又身体困乏,因此不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邵夕刚睡着,哪知,殿外又有小侍官慌慌张张地来报宁紫玉,说是朝中数位元老大臣紧急觐见,好似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宁紫玉顿时有些没好气,“没见到殿中叶大人正休息着吗?”
宁紫玉这厢话音刚落,却见数位元老大臣已不顾众侍官阻拦,一路急奔过来。
“皇上!!十万火急!”
数名元老看见宁紫玉,二话不说,竟是“咚”的一声便跪在他的面前,言辞恳切道:“刚刚北疆、西疆分别来报,映碧数万百姓,残杀北疆西疆各州官员,断其头颅,将其头颅挂在城墙之上,起兵造反了!!”
“什么?!”
肖烜在殿内听罢这话,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向外望去,却见宁紫玉一副拧眉沉思的模样,他虽然神情看起来沉重严肃,却不见半点慌张焦虑。
夜晚,宫灯黯淡,他的眉眼逐一流落在天上的浮动的月光流云之中,时隐时现,令人看不清晰,也捉摸不透他心中想法。
“除此之外,纳兰迟诺狗贼,也在同一时间由南疆揭竿而起,与西疆、北疆逆贼一齐向我安邑京城攻来!”
不知过去多久,方听宁紫玉问,声音很是沉静镇定的:“西北二疆,何时起兵?”
“回皇上,皇上将西北三十城割让给煜羡的消息一传开,城内百姓纷纷罢农上马,批坚作战。皇上要知道,西北二疆,一向民风彪悍,疆内百姓,从来上马做兵,下马做饭,皆是血性之人。而此时他们一听到皇上割让城池之事,自然是无法忍受……”
“另外他们还说……他们还说……”
那老臣说到此,像是不忍再说,也不敢再看宁紫玉,只有伏低了身子,吞吞吐吐道。
“说什么?”宁紫玉十分冷静的。
“说皇上丧权辱国……割地求荣……”
夜色中,宁紫玉很明显的呼吸一窒,而后却微微地笑了起来:“丧权辱国,割地求荣?说得好,说得朕一个字都不能反驳。”
西北三十城悉数割让于煜羡,这在映碧历史之上,是从未有过的大事。从来,割地纳贡一城一银,在天下人的眼里,皆是丧权辱国之事,而今,莫要说宁紫玉一开口,便是三十座映碧先祖辛苦打下来的险关要塞,城池矿产了。
殊不知,映碧版图之中一共两百余城池,西北三十城,在映碧这两百余城池之中,险关要塞最多,兵家必争之地最齐全,铜矿、铁矿、锡矿,各种矿产物产亦最丰富。
都说映碧铁军强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殊不知,映碧军队中的军车辎重,铠甲枪矛,这些武器,都是由矿产最丰富的西北三十城来提供的。因此,若说割让掉这西北三十座城池,亦是割让掉映碧的半壁江山,亦不为过。
如今,宁紫玉一甩手便丢下半壁江山,其中不知内情者,必定不能接受。然而就算是知晓内情者,若是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仅仅为了一介江湖草莽与其王兄相认,便主动放弃西北三十城池,弃城中的子民于不顾,想必,也是难以接受之事。
这样一想,西疆北疆百姓起兵造反,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就算他们想造反,也必定有挑事教唆之人,宁紫玉不会不明白。
“西北二疆,领头起事之人是谁?”
那跪在第一排的老臣敛眉一想,沉吟一阵,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听说,前一阵子,纳兰迟诺曾亲赴西北二疆。”
宁紫玉听罢,一挑眉,心道果不出所料,随即,他又问道:“如今纳兰迟诺在南疆起兵,又是怎么一回事?纳兰迟诺手上该无一兵一卒才是。”
“回皇上。听说,纳兰迟诺前一阵子亲赴南国,朝见南国国主离幽。那国主离幽与他彻夜长谈,终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同意借兵给他征讨我地。”
宁紫玉听罢此话,略一沉吟,只听那跪在身前的老臣又道:“臣听街巷传闻,说离幽此举,乃是为一个故人。那人逃离南国苗疆,寄身在我映碧庙堂之中,如若皇上能把此人交出去,想必离幽怨气能平,南疆战事亦能由此平息。”
听闻此话,宁紫玉还未反应,忽听殿内“咚”的一声,好似是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上一般,发出好大的声响。
宁紫玉向内望去,但见平日里很是沉稳持重的肖烜也不知是怎么了,颇有些失魂落魄,就连手中烛台掉落在地,也未曾察觉。
还好烛台是新物,宫婢们刚呈上的,烛火未燃,否则还不知会出什么大事。
“好了,边疆战事,朕已知晓,你等先去御书房等候,朕随后便道,再商议对策。”
“是。”
众臣退下,宁紫玉沉眉,一个人负手步入殿中,来到肖烜面前。
“皇上……苗疆毒军,最擅使毒用毒,等草民解了叶邵夕的逆血毒之后……还是回去,以保南疆百姓平安,不受其侵扰……”
肖烜说罢,捡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烛台,放置一旁的原木桌上,他沉默一阵,却仍旧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依朕看,你对离幽仍有情,为何不愿待在他的身畔?”
“皇上不知……正是有情,才要离开。若待有一天,肖烜已对那人无半分情谊,倒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他的身畔了……”
“这是为何?”
“这世间之人,在感情上,皆是懦弱胆小之辈,一旦受过一次伤害,皆会将心门关闭,垒筑起一层厚厚的防护墙来,为的,也不过是护自己周全。”
肖烜说到这里,很是凄惨地笑了起来:“皇上,草民也曾问过自己,为何那人那般对待自己,却仍不能消减自己心中对他的满腔爱意。”
“所以,你便想到要逃避?”宁紫玉问。
“是的。逃避。”肖烜一边说话,眼神一边向身旁变幻不停的烛火望了过去,他的眼眸晕染在昏黄的烛火中,不知怎的,一时竟像是被融化了,朦胧而凄美,“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不伤害他,也不让自己受伤害的方法。”
“人性软弱,逃避,则是人的本能。我想,现今的叶邵夕也是这样的,他人虽在你身边,然而心,却离你越来越遥远。草民想,这也是他潜意识里的逃避了。”
宁紫玉有些不懂。
肖烜又笑了一笑,为他解释道:“潜意识地令自己去恨一个人,逼迫自己从头到尾只看到那个人的缺点,每一日每一日,只用那个人犯过的错来提醒自己去更恨那个人,所有这些,不过是为了不再爱罢了。只要不再爱,便不会再受伤,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又或许有些人,不想原谅,不是因为不爱了,只是觉得害怕了,怕对不起当初受了那么多伤的自己。这人或许就是叶邵夕。”
肖烜说得忧伤,他说话时,语气和眼神里皆是死寂和淡漠之意,不知这话里说的究竟是叶邵夕自己,抑或是他自己,更或者是天下所有被情所伤的痴情人。
他眼角处,本就有岁月留下的几道纹缕,看起来风霜而又沧桑,然而待他说完这些话,不知为何,宁紫玉却忽然觉得,眼前这名为人所称道的神医仿佛在一眨眼间又老去了一些,他的浑身上下,不再有一丝气力挣脱红尘的桎梏。
“你不必多想,朕说过会护你周全,叫苗疆离幽再寻不到你。朕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
宁紫玉不知肖烜与离幽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也无意打听问询,但他知道,有些事,有些话,终是不该问不该提的。因此,许久后,方才听他道。
肖烜听罢一怔,不禁有些意外:“可是与南疆千万百姓的性命比起来,草民一人,实在微不足道。”
“如若连身畔之人都不能保护,如若连朕允诺之言都不能兑现,又何谈什么保护天下百姓,黎明苍生?笑话。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不必再做他想。”
宁紫玉说完这些话,便径自走开了,想必是去了御书房与其他几位老臣商量对策。朝中局势,日渐紧张,此次一字王纳兰迟诺的叛乱,又不知何时才能镇压。肖烜头疼。
又过去两日,肖烜听说,宁紫玉已派出三十万大军,令朝上袁律,沈凌桓两位将军挂帅印,分别开进南疆、西北二疆两个方向,前去镇压叛乱。
要说这袁律与沈凌桓二位将军,乃是近些年映碧大军中的新起之秀,善阵战,出奇兵,颇有些威名。
然而,新将毕竟是新将,经验不足,哪里比得起映碧前些年威震南北的大将——陈青。然而,听丞相郁紫说,陈青这些月以来,一直昏迷不醒,许多大夫也来看过,仍是束手无策,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郁紫忧心如焚,来宫里找过他好几次,然而肖烜现下也是琐事繁多,不仅有皇上肩胛处的伤口需要照料,更有叶邵夕腹中身孕负责照看,再算上如今,离幽再南疆联合纳兰迟诺蠢蠢欲动,大军北上,他又得担着心,实在是分身乏术。
听郁紫说,陈青昏迷,也是自上一次,从纳兰迟诺府上回来后才一直这般的,不论请过多少大夫来治,从来都不见好。
郁紫与他道,他生怕陈青就这样走了,离开这个有他的世界,离开这个充满他二人回忆的尘世。
肖烜听罢感慨,世间几多痴情人,而最后真正能在一起的,又有几个?古代名家有言曰,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红尘之中又有太多的人,出于无奈,无法与自己真心相爱之人白头偕老,便唯有随意嫁娶了他人。
他游走天下,不知看过多少痴儿怨女,那些人们常说的便是,如若这一生,娶不到,嫁不了,自己真心想娶想嫁的那一个,那么今后,不管娶谁嫁谁都是一样的了,生活犹如离魂度日,干瘪无趣,并无太大分别。
肖烜感动于一代名将对陈青的真挚情谊,因此,他也琢磨着,过几日,待叶邵夕身子稳定了一些,再去郁紫府上,为陈青瞧一瞧病也不迟。
又过一日,三十万大军出征,当晚,宁紫玉设宴,为袁律,沈凌桓二位将军壮行。
这日正殿之上,豪言壮语,酒肉欢颜,不知多少人醉了又愁了,丝竹之弦歌,钟鼎之鸣奏,隐隐从正殿中传来,映衬着天上明月,不知为何,竟透露了些许苍凉的味道。
叶邵夕在不远处的偏殿中听到这些声响,没说话,他最近话越发得少了,成日里除了睡着,就是醒来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纳兰迟诺在边疆起事,皇上已派袁律,沈凌桓二位将军迎战,如今殿上,是给二位将军送行呢。”
肖烜猜叶邵夕该是想要知道这声响从何而来的,便为他解释道。
谁知,不知过去多久,却听叶邵夕淡淡道:“纳兰王爷终是起事了,想来,比起宁紫玉,映碧皇帝这个位置,纳兰王爷会更合适一些。”
肖烜大惊:“邵夕,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叶邵夕不再言语。
夜又深了一些,正殿之中隐隐传来的丝竹声渐渐平息,叶邵夕困顿了,刚睡了一会儿,却又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这时,肖烜已经回去了,殿中,只剩下叶邵夕和一些宫婢侍官们。
叶邵夕给敲门的人开门,却见一个小侍官端着一盅什么进来,笑眯眯地为他放在一旁的红木桌上。
“叶大人,苏容姑娘交代我给你送的药膳。吩咐奴才,一定看着您喝了。”
叶邵夕实在没什么胃口,便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一会儿便喝。”
“那不行啊。叶大人,苏容姑娘可是吩咐了,若不看着您喝完这碗药膳,奴才便不能迈出这房门一步。”
叶邵夕没办法,也不疑有他,便半推半就地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那小侍官欢欢乐乐地下去了,叶邵夕躺在床上,刚要睡觉,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对劲起来。他根本就无法翻身,全身上下,乃至手脚,都好似被人下了软筋散一般,根本一动都不能动!
叶邵夕正奇怪,为何苏容会命那小侍官对自己下药,却听大门门扉一响,一人步履踉跄,浑身酒气,已摇摇晃晃地来到自己的床畔,可见醉得不是普通的厉害。
“邵夕……”
来人轻唤他一声,口齿不清,站都站不稳了,他伸手,似乎是想捋顺叶邵夕的鬓边长发,却无奈脚下一软,顺势跌跪在榻边。
有时候,人醉了真好。可以不再顾及对方的心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能够忠于自己的想法,真好。如若眼前人此刻神智清醒,恐怕定会有此感叹。
“滚出去。”
叶邵夕虽然身上不能动,但说话并无问题,他的声音淡淡的,寡漠薄情得厉害。
而那大醉之人却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这话一般,反而是笑呵呵地凑过去,亲了他颊边一下:“邵夕,你可知,你还能再和我说话,真好。”
“我以为,梁千与梁怡诗之事后,你从此,都不再与我说一句话了。你骂我,再多骂一两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好高兴。”
大醉之人分明已神智不清,对叶邵夕的厌恶置之不理,竟然径直上了床,躺在他的身畔,伸手搂住他。
“邵夕……邵夕……”
叶邵夕已不想再理他,而那人却还继续说道:“刚刚我身畔的侍官,为了谄媚于我,告诉我说他自作主张给你下了药,意在让我一夜**。邵夕你别气,我已重重处罚了他,想今后再五人敢对你这般胡作非为。”
来人一说话,全是酒气,他笑呵呵地吻了吻叶邵夕的颈侧,眸子都模糊了,不知醉得多厉害。
宁紫玉酒量一向甚好,他与他相识这五年以来,从未见他醉过。想必是边疆战事,被自己的国人骂做是卖国求荣的狗皇帝,宁紫玉虽闭口不言,心中却并不好受,因此,他今日,才会醉得这般厉害。
叶邵夕心中虽如此想,但并不代表他会同情眼前之人,宁紫玉如今困局,皆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他不知其中原委,他以为,宁紫玉主动放弃西北三十城,为的,不过是要讨君赢冽欢心。
“邵夕,你是剑客,看,我给你寻到了什么好东西。”
宁紫玉醉醺醺地卖弄,从袖中掏出一口匕首,递向叶邵夕的眼前。
这匕首,外表看来平平无奇,然而拔出剑鞘,匕首身上,一面刻日月星辰,而另一面则刻着山川草木,剑身犹如一道流光刹影,在万般昏黄的宫灯中,一闪而过,几乎要耀花了人的眼。
再细细看去,这匕首的剑柄之上,一面绘民间农耕之美,一面则绘战海硝烟之伤,两相对比,看得人好不心痛。
“匕首鸣鸿,古来圣道狭义之器物,剑身上,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自然风光。而剑柄上,则暗喻着世人该向往农桑,避免征战。这样一把匕首,最适合你。”
宁紫玉虽然醉醺醺的,但仍没漏看掉叶邵夕在看到鸣鸿那一刹那的眼神,微微一亮。显然,他是极喜欢鸣鸿的,毕竟乃为江湖中人,喜欢这些刀刀剑剑,乃是本性。
“喜欢便赠予你。不过你可要小心。”
宁紫玉将匕首放予他枕畔一侧,嘱咐道:“匕首鸣鸿,不比寻常刀剑,剑身乃为寒冰玄铁打造,锋利异常。使它划过的刀口,经久不愈,血流不止,便是神仙也难以救治,你要小心。知道你喜欢这些刀刀剑剑,今日见到了,喜不喜欢?”
宁紫玉万般讨好的,轻啄他的额际,而叶邵夕全身上下根本无法动弹,也不想再看他一眼,唯有偏过头去,死死闭着眼睛。
“我知道,你是喜欢的。”
许是一个人喋喋不休总是无趣的,宁紫玉一个人与叶邵夕说了半天的话,见他依旧不理自己,也不禁有些气馁。
他躺下,一臂揽着叶邵夕,抚摸上他高耸的腹部,静了好半天,忽然道,不知在感慨什么:“邵夕,你不要害怕,这一次,有我在。这一次你生产之际,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让往事重演。”
宁紫玉不知多温柔地抚摸着叶邵夕耸起的肚腹,在上面爱怜地印下一吻。
叶邵夕想拒绝他所有的触碰,然而他全身动弹不得,又如何能够?
昏黄的烛火,不禁将人的轮廓映得模糊,也将身边人一字一句笃定的话语,摇晃得憔悴。
天上明月,被身畔的流云所遮盖,天际一下子又更黑了起来,彷如坠入深渊中的黑暗,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方向所存在。
若说世间所有誓言,皆能成真,如何还能叫誓言,叶邵夕冷笑,他半点都不会相信。
不知过去多久,只听那人又道:“邵夕你心系兄弟,关心天下苍生,既然你的怀抱用来容纳天下人,那么我的怀抱,今后,就只来容纳你。”
“……这样,我宁紫玉也算是心怀天下了。”
宁紫玉或许真的是醉得晕了,他幽幽地说着这些话,声音语气透过空气中的烛火,仿佛都被摇晃得碎了。
“邵夕……你不知,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想做一件事。陪你沐日赏月,陪你形影不离,陪你生死不分。”
“你不知,我宁紫玉做过那么多坏事,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只有在你一个人面前,我想做一个好人。我也许会负了全天下,但却从今往后,再不会负你。”
“你不知,在我眼里心里,这万里江山,付之一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是天下。”
宁紫玉所说的这些话,叶邵夕听过不止一遍,今日,这是他重回映碧之后,听过的第三遍。
然而,事到如今,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都被他杀了,说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倘若他当真与话中那般待自己,又如何忍心将他身畔一个一个好友赶尽杀绝?
叶邵夕哪里知道,现下,他对宁紫玉的这些话不屑一顾,又怎料得,数月之后,待得一切真相大白之时,宁紫玉平日里所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字那些词,回忆起来,于他而言,却无一不如重石撞击胸口,令他心脏不胜负荷,泪水刹那滚落。
只是可惜,待到那时已是悔之晚矣。
这夜,天上流云翻滚,时不时地遮蔽明月,就连雄伟的皇宫宫顶,似乎都要被漫天沉甸甸的云翳压垮了。而空气中最后一盏宫灯,也仿若暗黑的深渊之中,唯一一点可怜且稀薄的希望,令人抓之不住。
夜深了,二人之间再未有一句言语。
哪怕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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