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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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知道,纳兰迟诺及江棠此番作为,不过是想利用邵夕腹中之子,作为威胁他的筹码。一旦有一日,叶邵夕再无用处,纳兰迟诺必定会狠下杀手。全因叶邵夕腹中之子,乃是他宁紫玉亲子,试想,如纳兰迟诺这般狡猾精明之人,又如何肯让自己的劲敌之子,降生世间?

但所有这些,个中原委,叶邵夕又如何明白?

他终究是毫不明白,毫不知情。宁紫玉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不离开?”叶邵夕忽然呵呵地笑起来,说话却犹如机械一般,毫无生机,“柳含,高钧天,柳茵,怡诗,大哥,都已死在你的手上。而我的母亲,死后亦难幸免,如今也已尸骨无存。留下来?呵……留下来难道再眼睁睁地看着江棠被你所杀么?”

“好……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留下来,我不杀江棠。”

为保证叶邵夕性命无恙,宁紫玉不在乎再撒一次谎,即使他以后会更恨自己。

“时至今日,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叶邵夕的声音中,再无起伏,再无感情。

时至今日,他好似终于知道,自己的手中只有长剑,他是剑客,原来。当真只有长剑才能陪伴他的一生。信任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很疼痛,而长剑,却不会。

“好,放人……”

宁紫玉无奈下令,却朝一旁的肖烜看去一眼,二人颇有默契地相互点了一点头,众士兵这才依令,放开江棠等人,向后退去数步。

叶邵夕回身看了一眼,站在中央,带领众人退出数步,正要离开。

这时恰巧一阵大风刮来,风中忽然一股异味,等众人反应过来护住口鼻,已是不及。

“有毒!”众人之中,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

随即,叶邵夕身后便有一人呻吟一声,脚下一软,跪下地来,满地打滚。

叶邵夕脸色大变的同时,又有其他几人接连倒下地来,道最后,竟连江棠都不能幸免。

一旁,肖烜走出来,向叶邵夕道歉:“邵夕对不起,江棠等人中了我的青毒,毒性虽然不烈,但时间一久,仍是会要人性命。邵夕,我是为你好,你还是快随皇上回去。只要你跟随他回去,我立马便为这些人解毒。”

可谁知叶邵夕看到这些,也唯剩冷笑:“宁紫玉,你费尽心机要留下我,又有如何阴谋想要让我痛苦?折辱于我?”

他说罢,面对肖烜,又问:“所有这些,都是宁紫玉让你做的,是不是?”

面对叶邵夕的质问,肖烜无法回答,因为他所有行事,确实是宁紫玉交代的无疑。

皇上说,如今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已没有能力留得下叶邵夕,因此在刚刚大火焚烧叶漪之际,他也暗中给其他几人下了毒。

这°随风而散,让人防不胜防,好在皇上有所准备,命令铁甲士兵等众人已事先服过解药,而给叶邵夕的解药,也被自己溶在刚刚的那一碗药里,因此他才无碍。

这时,只见宁紫玉又发话,柔道:“邵夕,只要你能回来,江棠等人,一定无碍。”

他说罢,张开双臂,一双眸子,如一泓深潭,温柔缱绻道:“邵夕,回来。”

叶邵夕望望身后倒了一地的众人,又看向宁紫玉,踌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动作。

“好,你把解药给他们。待他们毒性全解,我自会同你回去。”

他说罢,看了看肖烜,肖烜又看了看宁紫玉,待宁紫玉点头,肖烜才拿了解药喂叶邵夕身后的数人服下。

宁紫玉向他微笑,知道,他的邵夕,不论经过何事,遇到何人,终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就像五年前,虽然他坠下悬崖,虽然无数的人都说他已然往生,然而宁紫玉就是不信,他相信,只要他等得够久,叶邵夕终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回到自己的怀中。

看,正如现在这般。

不过片刻,众人渐渐停止痉挛,好似毒性已解,叶邵夕见状,扔下手中长剑,这才向宁紫玉张开的双臂,妥协走去。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不知为何,在叶邵夕静静走来的这过程中,宁紫玉突然想起与叶邵夕初识的那个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寂寂静静地走到自己的眼前来,那时,花木扶疏,石山耸翠,人生一如初见时美好。

因此,他相信他们之间虽然误会重重,但紧紧牵着彼此的那根红线,依然未断,依然相连。

他不会只是他惨淡人生中每一个最无足重轻的过场。

现下想来,原来他与他之间的缘分,从那时起,便紧紧相连,早已契合。

这时才知,其实没有遇见他的前二十年人生,不论肉身如何繁华热闹,终是比不过他遇见他之后这些年的苦心孤诣。

而早之前的繁华,如今,却不过是为了衬托这些年灵魂的孤独嘶哑。

叶邵夕的顺从,让宁紫玉动容许久,曾经的此间少年,一晌贪欢,曾经的**恨短,红烛罗帐,二十年所有那些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心情和感受,在岁月中早已真假难辨,不知流落何方。没有一刻,逼现在来得更重要。

“邵夕……”

叶邵夕终于走进自己的怀中,似乎心有不甘,不知多无奈,才一直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长袖低垂。

宁紫玉见状,心中亦不知多高兴,他轻轻收紧臂膀抱住他。他从未想过有一日,邵夕可以这般顺从地走进自己的怀中。

或许,他们之间仍然不晚。

他已经亲手杀尽了那些对他心存杀念的人,接下来,他不会再做任何事,惹怀中的人不开心。他也一刻都不曾忘记,接下来,他需要用一辈子去好好疼惜自己怀中之人,等待孩子出世,不晚一秒也不少一分。

他对他说过,接下来的日子,他只想做一件事,陪他沐日赏月,陪他形影不离,陪他生死不分。

他再不会食言。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宁紫玉张开怀抱拥着叶邵夕,肖烜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想说,太好了。

众位铁甲士兵也都以为今日的一切都已圆满收场。

可谁知,待到宁紫玉再一次张口说话的时候,却居然是自嘲一笑。随后,满口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他胸前衣襟。

“我以为……投进我怀抱中的一定会是叶邵夕,却不想……竟会是这么个东西……”

宁紫玉自嘲地笑,伸手向下,不知握住一个什么东西,向外微微一拔,将他与叶邵夕的隔开些距离。

顿时,鲜红带血的匕首鸣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变故太快,众人皆惊,一时间竟是忘了反应。

直到叶邵夕在宁紫玉的耳边低语,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欢喜悲哀,众人之中也无一人回过神来:“你骗过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我也是骗你的。我说过要同你一起回去,只不过是为了走近你的身旁,趁你不备,给你一剑……”

宁紫玉听罢这些话,却也只是笑,只是他一边笑,一边便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不知为何,这一抹笑,笑得比哭都难看。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匕首鸣鸿,不比寻常刀剑,剑身乃为寒冰玄铁打造,锋利异常,使它划过的刀口,经久不愈,血流不止,便是神仙也难以救治……”

“邵夕,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这第一刀,替我那尚未出世,便胎死腹中的孩儿。”

叶邵夕并未回答宁紫玉的询问,之时十分机械地,在他耳边轻声道。

说罢,他迅速拔出刀,不等宁紫玉身形一颤,又毫不犹豫地刺入一刀:“这第二刀,替我那冤死的知交柳含,至亲柳茵、高钧天。”

“天哪!!叶邵夕!你大胆!来人!抓刺客!!”

“皇上!皇上!”

这时,众人之中,终于有人最先反应过来,十分慌乱地大叫着抓刺客,亦有人太过惊讶地捂住口鼻,不忍心看面前场景。

众士兵冲了过来,团团围住叶邵夕,肖烜也在其中,手提着药箱,看样子是想为宁紫玉查看伤势。

宁紫玉右手微抬,阻止住众人,他低低地道了一声退下,腹间血流如注,惨不忍睹,他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

他转回头,望向叶邵夕,眼波微动,却没有说什么话。

“这第三刀,替我的大哥梁千,发妻怡诗。”

叶邵夕话音一落,早已遍布鲜血的匕首鸣鸿再一次从宁紫玉身上拔出,随后又“噗嗤”一声,狠狠地刺了进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不动,一直遥望远方,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般,连睫毛都不眨。

“最后这一刀……”

叶邵夕直至这一刻,很久不动弹的眼帘,终于微微一颤,唯落得下一滴清泪来。

“替我死后却依然不能安息的母亲……”

接连四刀,叶邵夕一刀比一刀更狠,更无情,最后一刀刺入,再拔出的时候,宁紫玉也好似终于站不稳般的,随着他拔出匕首的动作,身子一颤,身体直直往下滑去。

然而就算如此,他仍固执地望着叶邵夕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

“皇上!!”

身畔众人惊慌不已,想要去阻止,包括郁紫,已然上前一步,却又被宁紫玉单手一抬,制止住动作。

“我知你恨我,却不曾想,时至今日,你已如此恨我……”

宁紫玉一边向下滑去,一边自嘲一笑,笑声极尽虚弱。

他执拗地扶着叶邵夕的身子下滑,望着他的眼睛,而叶邵夕却再不看他。

途中,叶邵夕推开他,任他一人倒下,随后又将宁紫玉送他的匕首鸣鸿扔向一边,摔出“咣当”一声响。

众人一见宁紫玉倒下,哪还敢在站立原地,顿时匍匐在地,跪了一片。

“宁紫玉,你应该不会想到,你送我的匕首,让我来对付他人,可有一天,我却拿它来对付你。”

叶邵夕一边说,一边又将腰间的玉佩解下,向宁紫玉砸去。

“你宁紫玉的东西,我再不会要,还你的紫玉!”

那半月形的紫玉,被叶邵夕狠狠向宁紫玉砸去,然而,许是叶邵夕过于激动,失了准头的原因,这玉最后被砸在了宁紫玉身后的墙壁上,碎裂开来。

碎玉飞溅,有一片碎玉划过宁紫玉的脸颊,在上面割出一道血丝。

宁紫玉再也感觉不出疼痛,他只抬起眼来,望着叶邵夕,而他脸颊上的那道伤口,仿佛更鲜红了,映着他惨白的面庞再无血色。

叶邵夕作罢这些,转身要走,却冷不防被宁紫玉拉住衣角。

他此时倒在血泊中,连中数刀已让他气息奄奄。

“邵夕,看在你我往昔的情分上面,不要走,留下来……”

谁知,叶邵夕听罢这话,忽然很好笑地反问他:“情分?宁紫玉,你我之间,何曾有过情分?”

宁紫玉听罢这话,心下一紧,腹上的几处伤口忽然更疼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话,就是五年前自己对邵夕所说过的话,如今,他将这些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看来果真是上天在看,他所做的一切,终有报应。

“那,那么……就算看在你腹中孩子的面子上……邵夕……留下来……我是他的亲生父亲……”

宁紫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论被说成如何,他不能让邵夕羊入虎口。

旁人,看到这番情景,不由动容,不由气急,为宁紫玉的执迷不悔,亦为叶邵夕对往事的执念深深不能忘怀,与此同时,又不由感叹情深情浅,连天都不能奈何,更何况是人?

然而不说这话还好,叶邵夕听到这些话,眸中忽然更冷了,他淡淡地反问,冷眼看着宁紫玉的每个张慌的反应,面无表情。

“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重要吗?宁紫玉。”

五年前的世事,果然重演了,不过人和事,却已截然相反。宁紫玉想自嘲地笑,却已然笑不出,鲜血从他身体中汹涌流出,他再无力气。

那年,他也一如现在,对倒在地上的叶邵夕冰冰冷冷地道:“呵……这个孩子是谁的,重要吗?叶邵夕。”

那年,叶邵夕在最后坠崖之际,心如死灰之时,也曾反问过自己:“这个孩子是谁的,重要吗?”

重要吗?……

那么久远的话语,不知穿越了多么漫长的时空,来与此时的他详见,重合,交叠,相隔。

宁紫玉在今日今时,又一次反问自己,他终于可以肯定答出。

不是不重要,而是他此生此世,此身此命,唯有一个,一个叶邵夕,想让他与他诞下生命。

他再不会有别人,只有叶邵夕。

“可我舍不得你……邵夕……我离不开你……”

“留下来……”

宁紫玉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气若游丝。

叶邵夕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中无情抽出,道:“我亦爱过……只是我的一腔爱,都给了林熠铭。我的一腔恨,都给了宁紫玉。事到如今,你要我如何回你?”

“或许,我们不过都是相互之间的替身,之于你,是我代替了君四王爷,而之于我,却是你代替了林熠铭。宁紫玉,我们扯平了。谁也不再欠谁。”

叶邵夕这话,不知是说给宁紫玉,还是在为自己如今的离开,找一个可以安然身退的理由:“山河岁月,容颜未改,然,人却已不是我还想再爱的那个人了。”

“扯平?”

宁紫玉低低地笑,气若游丝地道,叶邵夕不曾听见。

“情爱之事,皆是我愿,如何扯平?又如何扯得平?……”

宁紫玉说话的同时,叶邵夕亦转身,大步离开,没有一丝迟疑。

众侍卫见他要走,都来拦他,宁紫玉亦在他的身后虚弱地道:“邵夕……你只有真杀了我,你才能离开。”

叶邵夕见状,也不慌张,随意抽了身旁人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道:“放我走。”

宁紫玉见状无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笑罢,他又任命一般低喃:“邵夕……你好狡猾……你这分明是抓住了我的软肋……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他的虚弱的语气里,有些怨怼,有些宠溺,又包含了莫名的无奈和无能为力。

他咧开嘴角,笑着倒在血泊中,鲜血从他的唇边很是刺眼地流出来,染红了他的鬓角,他挣扎着想起来身,但却再也起不来身。

时至今日,宁紫玉也禁不住想问自己,为何当初,自己总爱天边月,却不见眼前人。

是不是若他对君赢冽的执着早些放下,他与邵夕,是否也能同旁人一般,过上青梅煮酒,白头偕老的生活,不会走到如此地步,如现下这般。

“你放心……宁紫玉……不会死在叶邵夕看不见的地方……”

宁紫玉不知为何,忽然说,想必是他不死心,依然痴痴相信,叶邵夕对于他,仍是存了一份心的。

鲜血,从他的身上越流越多,将他身上的明紫袍子都染得看不出 原来的颜色,他浑身都像是被从血水里打捞出来一般,几乎湿透。

可谁知,叶邵夕听到宁紫玉这话,却停下脚步,不曾扭过头来,只听他道:“你想错了,你宁紫玉从今往后,是死是活,干我何事?”

宁紫玉听罢这话呼吸一窒,顿觉身上心上皆是满目疮痍,疼痛得连呼吸都丝毫不敢多用力气。

“宁紫玉!放我走,令众人退开,否则,我当下便要了自己的性命!君四王爷是我兄长,你没那个胆量,让我死在这里!”

叶邵夕带领江棠等人走了几步,发现周围士兵不曾退下,反而对他们刀剑相向,围成了一圈。

宁紫玉在血泊中噗嗤笑道,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叶邵夕并没有听见。

“呵呵咳咳……我……要你的命作甚……你可知……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

“放他们走……”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宁紫玉虚弱地发话。

众人领命退下,叶邵夕瞥了一眼倒在身后的宁紫玉,大步离去,没有一点迟疑,停都未停,径直向前方而去。

徒留宁紫玉一人,任由自己带血的发丝浸湿鬓边,倒在他身后的血泊中大笑:“哈哈……哈哈……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世间情为何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物克一物……”

“邵夕……你这是要克死我……你这是要克死我……”

“……你这是要克死我……”他仍在大笑,伴着止都止不住的咳嗽声。

“君不知,君遗一物,名作情爱,此物为疾,患不可医,医之不好,终难痊愈……”

大笑之后,宁紫玉又极小声地道,鲜血浸染他的半边脸颊,他却好似浑然不觉。

“皇上!皇上!!”

“皇上!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叶邵夕他已经走远了……”

“你省着些力气!你省着些力气……”

不知道多少人一时间围向他,似乎想查看他腹上伤势,肖烜也上前来,似乎想要为他略略包扎一番,然而他见到宁紫玉此时状态,一时之间,却又是哽咽难言,除了劝他省着些力气之外,又不知如何下手。

可宁紫玉却仍然望着叶邵夕离去的方向,语气痴痴的:“君不知,君忘一物,名唤誓盟,此物为毒,毒之无解,君可知否,赐我不离……”

世人说,生于尘世,最痛苦的莫过于两件事。一是得不到自己的心爱之人。二是自己心爱之人得不到幸福。

想来宁紫玉费尽心力,一手力促君赢冽与叶邵夕相认,又为他无数次解了生死之难,再后来又甘愿扮演起恶人,为解叶邵夕一身的逆血之毒,一把火烧了叶漪尸骸,他该是满足。

第一件事,或许他无法做到,然而第二件,他却无疑为叶邵夕铺了一条太好的路。

自此之后,能有君赢冽为邵夕遮风挡雨,想必即便是煜羡皇帝君赢逝,也不能再奈他何。

如此想来,其实宁紫玉又何必如此,即便昨日种种,实已似水无痕,二人之间,虽成陌路,但叶邵夕今后已有安身立命之所,他该为他高兴。

而宁紫玉聪明绝顶,又何尝不明白,经过这么多的事,那个他想与他一起等花开,一起听鸟鸣,一起看月圆的人,那些执手相看的承诺,恍若流水的誓言,无一都变成一件件残缺不全的向往,再也没办法两个人一起实现了。

情也空,爱也空,万般愁绪寄飞鸿。

仇也空,恨也空,别来锦字终难寻。

叶邵夕终是离去了,他离去得大步流星,寻了马车,率领众人离去,途中,由于他高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长剑,竟无一人再敢拦他。

清风吹拂,顽皮地撩起漫天遍野,废墟地里被燃烧过后的灰白,洒落向宁紫玉的鬓间和他身下的遍地血泊中。直至此刻,就连旁人也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天不知人情恨,风不知人间,偏偏却还要山谷间狂风捉弄,这人世间的情恨,是否果真误会重重,滑稽如斯?

众人噤声跪地,郁紫之后,也上前来,来到宁紫玉身畔,声音之中不知为何竟含了些哽咽和暗哑,不知是为谁。

“皇上,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微臣的?”

宁紫玉此时因为失血过多,极度虚弱,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了,可他见到郁紫,仍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刚刚被叶邵夕扔落在一旁的匕首鸣鸿,挣扎着起身,交代郁紫:“追上他,把鸣鸿交给他,告、告诉他,纳、纳兰迟诺此人诡计多端,令、令人防不胜防,让他用、用匕首防身!……”

“是!”

宁紫玉说话,从来高高在上,尊贵优雅,何曾有一刻,如现下这般艰难?

郁紫领命,眼中忍不住有些泛红,但他仍捡起地上匕首,带领数人,飞快地驾马离去。

不多久,他追上叶邵夕,叶邵夕一见是他,立即执起手中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威胁道:“告诉宁紫玉,我不会回去的!”

“没有人要你回去。”郁紫冷然,实在已厌烦他这一招数,“我不是皇上,你没必要对我使出这番招数!其实这天下之大,除了皇上之外,你这招,对谁还有用?!”

郁紫说罢,将手中的匕首鸣鸿向他扔去,并道:“皇上说了,这匕首,你留下,以作防身之用。另外,不要说我没给你忠告,叶邵夕,莫要轻信他人,小心你身旁之人!”

叶邵夕险些被他砸到,接了,皱眉,也并未答话。

“你好自为之!”

“驾!——”

郁紫说完这些话,便匆匆驾马率众人离去,他似乎有什么担心不已之事,神情焦急,再没有心思和时间为难叶邵夕及江棠等人。

留下叶邵夕一人在原地,静静站立,怔怔望着鸣鸿上的血迹,再说不出一句话。

次日,映碧厉武皇帝病危,名满天下的无须圣人肖烜言道,凭借自己毕生所学,只可以为他续命十日,十日之内,望备好后事,送陛下归天。

举国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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