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妇人只觉一股郁气直冲脑门,“哗”的站起身,拉了自己儿子就要走。那少年却还不乐意,他们武定那边更靠南,日照愈发充足,水稻都能种两季,女娃子肤色也就更黑些……江春这般细白娇俏的小娘子他是第一次见呢。
他那年纪正是爱俏的时候。
这年纪了,又晓得此次过来的目的,自是不愿走的。
那妇人却不管还在旁人家中,上手就要去拉儿子,儿子在家就是个滑惯了的,下意识的就侧过身子躲避起来,那妇人也不懂看人脸色,上去了就揪着儿子后衣领。
那小子只觉着丢脸极了,在“心上人”面前被老娘这般教训,半丝风度皆无,哪还想得起是旁人家中,使劲左右躲闪挣脱了母亲的“魔爪”就四处逃窜,那妇人见他敢当着外人面忤逆自己,愈发不消停了。
于是,一个极力“脱逃”,一个极力“抓捕”……母子两个就在江家堂屋与院子里展开了一场追逐大戏。
剩下满脸懵的江家众人,以及被他们臊得满面通红的村长两口子。
江春在灶房门口悄悄望了一眼,这……有些停不下来。
无法,江春嘴里“嘬嘬嘬”叫着,将同样懵了的“尾巴”唤过来,指着那追逐的母子二人“嘘”了一声。
馋狗有馋狗的好处——就是特别听话,对人类指令总是有特别的领悟能力……以及执行能力。
“尾巴”仰起头来,张大了嘴巴“汪汪”一声,一下就将那母子二人给唬住了。
直到此时,二人才反应过来,这是王家箐,不是任他们打骂闹腾的自己家中。
村长两口子红着老脸,急道了声“家中有事”,拉了那母子二人就走,才走了几步,那妇人想起刚才拿来的红糖与糕点,又厚着脸皮折回堂屋去提了走。
王氏在后头“切”了一声。倒不是她要贪图她家那么点子东西,只是有些气不过她贬低自家孙女,哼,他们儿子怕不是金银打造的,就那窝囊样子,与春儿提鞋都不配呢!
高氏有些担忧的望着王氏:“阿嬷,这……这……他们会不会……”
“不会,这次理亏的是他们,管它呢,早晓得是这德行,我早就拾根打狗棍将他们打出去了!”说着还难得地弯下腰摸了摸“尾巴”的狗头,赞了句“好狗”。
惹得那“尾巴”伸长了舌头龇牙咧嘴“笑”起来。
待这场闹剧散了,江家几个男人才从山上下来,后面小团山这几日正是野兽冬眠的时候,地里活计也做完了,父子几个就上去砍了些木材,想着以后无论是再盖新房,或是搭个猪圈牲口棚子甚的也能得用。
见武哥儿与军哥儿两个嘻嘻哈哈绕着堂屋、院子的跑,还奇道:“你两个这是吃撑了?跑甚哩?”
小大人斌哥儿在旁解释:“学大嬷,老鹰抓小鸡。”
江老伯也奇怪,斌哥儿就是老大家的,他哪还有甚“大嬷”……倒是王氏听见了,笑骂道:“你们莫听这几个小崽子乱说。”遂将刚才那场闹剧给形容了一遍,几个大男人亦是听得皱起眉来。
村长这墙头草牵线牵的都是甚人家?不说春儿还小呢,从未想过找人家的事,就是那母子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去了不就是跳火坑嘛?
待二婶与三婶家来了,又听了一耳朵,几个妇人家坐一处将那几人骂了一顿。
江春起先害怕奶奶会动摇,哪晓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在奶奶心目中的地位,这老人家也是可爱得很呐!
晚间,众人用过晚食,围坐了一处烤起火来。因着天气愈发冷了,王氏也终于舍得花钱买了几筐梨炭来,晚间用铜盆烧了放在堂屋正中央,基本没甚烟尘,倒是不消担心会将她的新房子熏黄黑了。
说起白日间的事儿,免不了有些感慨,道:“我们家春儿转眼就长成小娘子了,都有人上门来说亲啦,时间过得可真快……只记得不久前你还跟在你嬢嬢屁|股后头烧火哩……”
说到江芝,王氏不自觉就将声音给歇了,只望着窗外愁眉苦眼。
江春知道,她这是挂念着江芝呢,只是家中无人赞成去东昌接人的事,她再担心又能如何,姑娘是自己养的,姑娘那要成精的性子,她老人家哪能不晓得,一口气儿将娘家人全给得罪遍了……唉!
“也不知妹子那边如何了,要不我们让春儿写封信去问问?”这是老好人高氏的提议。
江老伯不出声,三兄弟也只望着王氏,王氏忍住心内委屈,道:“也罢,只能如此了。春儿,明日|你得闲了写封信去问问你嬢嬢,她那边到底怎回事,若要家里父兄相助,就令她快些回个信儿,我们也好去给她撑腰。”话虽如此,眼睛却是拿着父子几个瞧,见他们无异议,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古人说话是没错的,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果然是真的。
第二日,众人还睡着呢,院子里的“尾巴”就拉都拉不住地吠叫起来,那架势,恨不得将那拴它的树桩子给连根拔起了。倒是“狮子”也低低的“呜呜”几声,还颇有威慑力……估计又是它们没见过的生人了。
江二叔打着呵欠开了门,来到院子里,见院门口停了辆牛车,他眼睛有些花,一刹眼看去还以为是自己家的小母牛在拉车哩,嘴里自言自语着“家里的牛怎不在牛棚哇?”
又打了个冷颤,见车旁站了个瘦弱女子,穿着也是粗布衣裳,看着有些眼熟,倒是像自家妹子。
直到听见一声“二哥”,他才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就是昨晚还提到的妹子。
只是,她昨晚不还在东昌嘛,怎现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
“二哥,你怎了?爹娘可起了?”江芝边问边进了大门。
那两只狗叫得更厉害了,这般锲而不舍、不歇一口气的吠叫,终于将全家人给吵醒了。
王氏嘴里骂骂咧咧着打开门:“两只小野狗!死狗子!憨狗子!大清八早叫个甚,再叫不给你们饭吃了……”
见到院子里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王氏惊得张大了嘴巴,同样揉了揉眼睛道:“我这是鬼迷心窍了不成?果然是白日黑夜不分的发梦哩……”
那女子听闻母亲的这般念叨,悲从中来,眼眶发热,膝盖酸软就“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阿嬷”的叫了一声,“哇”的就哭出来。
王氏这才肯相信真是自己姑娘家来了,一下子没忍住也晃了晃,老泪就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淌下来。
但王氏是个老人家了,哭也只是忍着声的“呜呜”低泣,江芝却是跪在地上一步一挪的爬过去,抱着亲娘的腿痛哭出声。
江春众人在这痛哭声中开了门,见到这番场景,也是个个不好受。
门外车夫见这样子,小声问了句:“车上物件要怎收拾?我还赶着家去嘞!”众人才反应过来,帮着将那牛车拉进院子来,大人娃娃都来卸东西。
只见上头摆了个红木的梳妆柜子,棉被衣裳、脸盆脚盆零零碎碎的家用物件……倒更像是搬家挪窝了,不像是普通的回娘家来。
果然,待东西下完了,江春见着那地下跪着的江芝将裙子掀起一截来,露出里头灰褐色的袜子,又从袜子里摸出个小小的钱袋子,拿了二两银子与那车夫,道:“这是剩下一半的车费,多谢师傅送我这一路,也未曾给师傅吃上顿热食。”
那车夫感慨了句“今后日子好生过”,就转头赶着车走了。
众人见这架势就有些懂了,这是要回江家过日子了?
王氏见她那将银钱藏袜子里的样子,仿佛亲眼见了她一路的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又气又痛,捏了拳头对着她后背心“砰砰”的重重捶了几下。嘴里骂道:“你个讨债鬼回来做甚?这般样子是做贼的不成?”
那眼泪鼻涕却是擦不过来的流到了下颌。
江春望着不是滋味。她两辈子都未做过母亲,她无法体会这种时候一位母亲的痛苦。
“阿嬷,地上恁凉,莫冷到妹子了,先进屋再说。”高氏过去拉起了小姑子。
几人簇拥着二人进了堂屋,老两口坐了太师椅,江芝来不及坐椅子上,又对着老两口跪下去,先磕了几个头才哭着道:“儿对不住阿嬷阿爹,儿没脸回来了……”
王氏却已冷静下来了,不阴不阳道:“既然无脸家来了,那还回来做甚?怎不好好做你的蒋家二|奶奶?我们这穷地方你个人精也看得上?”这口气出得……嗯,有些狠,果然是王氏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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