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哦,宝贝们期不期待小王爷与小吴之间的互动啦! (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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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铁一般的友情。不,是亲情。”

典夫人听言微愣,一双过来人的眼睛上下扫了她两圈,没止住稍微古怪的笑意。

“是么?我没听错!友情,亲情?可夫人我并不觉得状元郎望向你的眼睛里带着这两种情谊呢。”

“夫人,你是不懂他。他那双眼睛万年带霜,见了谁都一样。”吴尽夏不以为意。

李玄黎那双眼睛,说好听些是孤高冷傲,说不好听些是视觉障碍。也不知从何时起,曾经那个哭鼻子的跟屁虫变了个模样,成天冷漠苛刻,也不知以后的仕途之路会不会受影响。

典夫人颔首,心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吴尽夏将白蜡与川芎收拾妥当,与方才侍弄好七种草药混合在一起。小锅中的羊骨髓还未成型,小丫鬟煮了一壶普洱茶,由着她二人坐在一旁品茗休息。

“你们年轻人总有自己的心思,不过这也不怪。可怪就怪在,你们连自己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听起来像是佛学,吴尽夏摇了摇头:“夫人所说何意?我有些听不太懂。”

“典范读书在行,但在感情之事上却是个愚钝的。他有个青梅竹马,与他相处有十五年载。眼见着及笄要嫁人,红着一张小脸来找他,却被他一句无心之话回绝了。如今人家姑娘嫁做人妇,可我那痴儿却日日思夜夜念,终是不得。”

道是有情却无情,看似无情却有情。

吴尽夏唏嘘:“典公子是错付了一番深情。可惜了一对有情人。”

典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握住吴尽夏一双葇荑。“今日我与你提起这事,并不是与你当笑话讲。我那痴儿错下的事,都是年少不懂种下的因。有因便有果,究竟是甜牙的果子,还是苦涩的果子,还得看这‘因’为何。”

“有了此等前车之鉴,你该懂我跟你说的意思。”

原本以为仅是听了一段别人家的家常,吴尽夏并没有置喙的意思。可此时此刻,典夫人一番言辞却像是将经验教训传授与她,让她不得不放在自身上思考。

“夫人是暗指李玄黎对我有意?不可能不可能,您想多了!”吴尽夏摇着脑袋,心道夫人可真逗,十载同为少年郎,怎会产生出那门子情愫。

典夫人也未反驳,随口又轻问一句。

“若我指的,是那小王爷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的一身洪荒之力都快被无良领导榨干了~

哭唧唧~/(ㄒoㄒ)/~~

☆、众人皆醒她独醉

烟气袅袅, 小锅中的羊骨髓汩汩沸腾, 晶莹透亮的油脂沉沉浮浮。吴尽夏饮下一杯温茶, 起身弯腰舀了半升水放入木桶之中,又掺了半升白酒, 将择洗干净的九味药草尽数倒入。

“好好的, 夫人为何又提起了小王爷。”吴尽夏埋头, 闷闷的声音伴着药草浸泡的沙沙声一同传来。

炼好的羊骨髓用篦子翻倒几回才澄清,她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 并未见任何慌乱。

典夫人手捻香帕子擦了擦唇角, 掩去一抹偷笑。

“怎么, 小王爷不告而别惹你不高兴啦?不过也是, 就算圣上急召,他也阖该与你打个招呼, 哪能一句话都不留, 说走就走。”

澄清的油脂顺滑地倒入木桶之中,包裹住药草, 析出淡淡清香。典夫人闻之有些好奇,凑上前来半弯腰站在木桶旁,旁观她搅拌。

“夫人又在取笑我了。王爷政务繁忙,行程安排又是机密, 我乃一介草民, 他怎么可能开尊口与我告别。”

说话间眉眼微皱,嘴巴撅起了弧度,手上的劲儿随之加重了几分。

“再者说, 他一贯独断专行,说风就是雨无风也能起高浪,哪会留与他人商榷的余地。我巴不得他别在我眼前晃悠,难得落了个清静。”

哪是落得清静,明明嘴硬心软,在乎得很。

看破未说破,典夫人颔首道:“他毕竟贵为亲王,也容不得咱们质噱。我倒是觉得,状元郎在这点上做的甚妙,是个乖乖的。”

话题又引到李玄黎身上,吴尽夏表情明显好转。“也不知他官配何处?若是配了要职可就好了。”

“那是自然。”典夫人心中有数,应承着回了话。

趴在房顶听壁角的令一将吴尽夏的一言一行书写成信,刚写到“独断专行”时突然迟疑,将手中密密麻麻的书信攒成一团,又重新换了一张纸,重写十一个大字:王爷好王爷妙王爷顶呱叫。

召来信鸽,将书信封好,这才哆哆嗦嗦下了屋顶。堂堂正正男子汉,如今落得听壁角的下场,是时候表演真正的讨巧技术了。

距典夫人生辰日已过去七日,小王爷也与时间一起销声匿迹,半点消息都未传来。起初,吴尽夏还有些担忧,试着寻问典城主几回,在次次得到“不知”的回答后,也有些恹恹。

圣上急召,巩固政权为其一,可吃不准会不会有旁的幺蛾子。

她是怕了,建康噩梦犹在眼前,她可不敢笃定两面三刀的皇帝老儿会对泾州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王爷乃同袍兄弟,皇帝老儿自然不会为难,但她卑贱商贾的命运可就不一样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牵连的道理,她真真切切懂得。战战兢兢等了几日,未见圣怒波及。这才暗自压下心中恐慌,自我安慰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典夫人对她关爱有加,留着她在府院安心趴在床榻之上养伤。前来接应的李玄黎与典范同为贡士,因私交甚笃,也被盛情留下。

李玄黎整日瞧着眼色行事,说话做事中规中矩未有逾越,见吴尽夏日日如以前般自若,建康那场荒唐事也被埋在心底不再提及。

接连五日,吴尽夏伤势才见转好,又琢磨着筹建新铺子一事。李玄黎见她未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与典范携手上路回长安准备殿试。

临行前,吴尽夏凶着脸色与李玄黎告别,恶狠狠地逼他必须要讨个状元回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官能让神避祸。一朝入了皇帝老儿的眼,兴许还能多一道保命符。

殷殷期待不负众望。殿试之日,旭日高照,乾坤朗朗。皇帝老儿钦点三甲,收揽新鲜血液填充王朝。牢笼英才,驱策志士。天下英才尽入彀中矣!

吴尽夏这才将心落入腹中,状元及第,入朝为官,自然水到渠成。现如今唯一让她不省心的,便是新铺子一事。

原本想趁着空缺档口,尽快将铺子落地,没想到养伤又耽误了几日,等她终于有时间到李府拜访三小姐时,已然误了最佳时机。

“吴楼主,实不相瞒。已经有金主先您一步与小女来谈此事了。”听及来由,李三小姐快人快语如实相告。

羊群逐草,商人趋利。水则资车,旱则资舟。但凡有些经商头脑的,必然能想到一处。

“敢问三小姐,那位金主是何方神圣?”

李三小姐眼睛如镜:“这位嘛,我倒是不方便与你透露。不过,小女有一事还得与吴楼主商议,是关于铺子合作之事。”

吴尽夏规整了一下衣袖,抬头问道:“合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那位金主有勇无谋,如今虽然盘下了铺子,但筹备的大大小小事情一概不管,小女分身乏术已是甚难处理。因此,那位金主有心想与吴楼主合办这铺子,事成之后各取分成,您可有意?”

“如何合办?分成可有明说?”

李三小姐见鱼要上钩,身子略微前移,开口说道:“金主出钱出地,吴楼主出货,小女出力。一经开办,您的货按全额算外加三成利息,金主五成利息,小女做个中间商赚个两成即可。”

吴尽夏心算一番,惊疑道:“如此算来,那金主岂不亏了?”

李三小姐捂嘴偷笑,若不是替人谋筹,别说五分利了,整个铺子都快拱手让人了:“金主人傻钱多呗,吴楼主可要考虑考虑?”

白匚楼开办之时,从妆点铺子到备货上新,耗费了她大量心血。若重来一次,以己之力必然耗神耗力,倒不如先傍了这位金主打响名号,日后再翻身独立。

“感谢金主与三小姐抬爱,吴某斗胆应承。不知这铺子在何处?何时开张?可是起了名号?”

“铺子还在胡杨树下,原来的美椋斋。说是金主夫人看中的地方,现改名为明卿阁。小女不才,还望吴楼主指点如何布置,待您的妆品一入,即可开张迎客。”

李三小姐手肘戳起,手托下巴,一脸娇笑: “明卿大概是夫人的名字,金主这番估计是为博伊人笑。”

一番话打破了吴尽夏的所有期待,方才还心存幻想将那金主认做小王爷,却被“夫人明卿”两字着实泼了一身凉水,掳回了全部憧憬心思。

“那吴某先行回去准备,改日再约三小姐去铺子探访。”

她扯了扯微僵的嘴角,道了一句“谢”,起身告别。

寒风吹落一地枯黄,吴尽夏出了李府,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薄袄。天色渐晚,秋意凉,她忽然有些怀念,那晚被唐琮捂得滚烫的荔枝酒。

“令一小哥,你与我去吃些酒。”

吴尽夏扭身望向李府门口石狮方向,略等片刻也未见人影出现,只能叹道:“刀剑都快戳到狮子天灵盖了,你就别藏了。”

半刻,令一灰着脸站了出来,杵在原地不说话。

吴尽夏未矫情,快步上前拉着令一的袖子便往不远处的酒肆走。令一有意推脱,奈何一张嘴笨的要死,半句话未说,便被半推半就地置于酒肆木椅之上。

“王爷不准喝酒。”憋了半天,却说了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吴尽夏抬眼瞧了瞧他,慢慢道:“他又不在,管不了你。听闻这家酒肆是胡商所开,酒不仅烈还很醇香,暖身子解馋最好不过。今日我请客,慰劳你费力看守我。”

令一刚想说“王爷说了不让你喝酒”,乍一听她后半句,定睛一滞气馁之情袭上心头:“你早就知道了?”

“全身上下,鼻子最灵。”吴尽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身上有冷松味道,离我近了自然能闻到。”

大唐男子多爱习香,与偏爱粘腻香甜的令二不同,令一更好清冷的松香。前阵子因神志附在小王爷身上,对这两位侍从喜好算是了如指掌。

令一未料到纰漏出在自己一身香泽之上,暗自闷头自省。

吴尽夏笑笑,安慰道:“无碍。今日你将喝酒一事隐瞒,明日还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左右我也不会做什么恶事,你如实汇报就好。”

招来小伙计,吴尽夏要了三叠佐酒好菜,又点了一壶热玉薤。

蠕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玉薤酒精含量很高,一般人都难以驾驭,何况是个弱女子。令一喊住伙计,摇头拒绝:“换成桑落。”

吴尽夏张口欲反驳,却被令一制止:“一壶不行就喝两壶,也好比喝半壶就倒。”

很有道理。

三两杯桑落入肚,吴尽夏下筷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令一端得板正,滴酒未沾,只挑拣几块素菜进食。她一人喝的越发意兴阑珊,连带心中都觉得不舒坦,又由着酒劲干了几杯。

天色渐暗,寒冷平地刮起。吴尽夏越发觉得飘飘欲仙,一开口就是口不择言:“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明明每次喝酒,他都在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喝酒都会粗大事儿!

小天使们掐指算算,这次会不会有大事发生。

☆、一时间孤枕难眠

甲第御封, 含元殿传胪唱名, 紧接着便是一甲三日游街。

新科状元李玄黎, 过了十月才年满十七,被圣上御笔钦点甲等第一名, 实乃羡煞众多读书人。

李家世代经商, 家世虽不及榜眼典范显赫, 但与农家出身的探花谢郎相比还是略胜一筹。三人骑着金鞍朱鬃马同行,自然旗鼓开路风光无限。

单凭李玄黎一身温文尔雅仪表堂堂, 都能招惹满城未出阁女子红着脸翘首盼望, 更别说还顶着一座布衣一步登天的高帽子, 所到之处均是前呼后拥欢呼雀跃。

李玄黎唇边浮着一丝淡淡笑意, 对着夹道欢迎的人群慢慢颔首。榜眼典范,探花谢廷铨马行在状元郎左右后方, 左边的一脸英气, 右边的冷峻如山。更衬得状元郎面如冠玉,轻轻松松便抢尽了风头。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三人徐徐骑行绕了长安城一圈,今日这趟街才算游完。

时至正午,稀松阳光铺洒,却碍不过秋衣浓。探花谢郎拢了拢一身微薄长衫闷声告了退, 自行策马匆匆回了下榻之所。

典家旧府早已变卖他人, 如今新府尚未置办妥帖,典范便先在李家暂住。李玄黎与典范骑马同行,齐齐前往东市四街。

李家管家远远望见自家少爷身影徐徐而来, 一声令下鞭声四起。李掌柜站在门口老泪纵横,于烟气四起中嚎啕大哭。多年梦想终于成真,再也不会愧对祖宗几代的殷殷期望。李玄黎下马宽慰,携同典范共同进了自家院门。

一脚跨进里院,管家轻声附在李玄黎身旁说道:“少爷,王爷在正厅里等着您二位呢。”

李玄黎身形一顿,扭头望向典范。小王爷此时前来自然不是恭贺,如此行为何意,二人均是一头雾水。互相略点头,撩袍匆匆向着正厅走去。

唐琮坐在主位之上,见过二人行礼,才起身虚扶。 “恭喜二位喜登三甲,大魁天下游街辛苦,落座。”

二人拱手谢过唐琮,落座于左右两侧。典范与唐琮有过数面之交,算不上陌生。于是先行开口问话:“王爷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唐琮向旁使个眼色,令二得令转身出了正厅,站在门口小心值守。此番前来,唐琮是受圣上口谕,前来探查二人口风。朝堂各势力招兵买马,这二人尚未选择效力何处,唐琮便掐着游街的时间点先行下了手。

“圣上亲赐明晚琼林宴,本王闲来无事,便过来告知二位。”

琼林苑设闻喜宴,乃历代传下的盛会。琼林苑中锦石缠道,宝砌池塘,柳锁虹桥,花萦凤舸,实乃优美大气。在琼林苑中为当年新科进士举办欢迎宴会,因此也称之为琼林宴。

圣上亲赐琼林御宴,笼络新科进士,以示恩典。此番小王爷亲自告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典范拱手言道:“叩谢圣上恩荣。皇恩浩荡,我等十六名进士必将......”

“停!”唐琮领略过典旌脸不红脖不粗的口灿莲花夸人功夫,此时看着他儿子一副要超越自己亲爹的模样,连连叫停。

“本王明说罢了。琼林宴后再过几日,进士授职结果便会陆续出来。圣上的意思,状元郎按旧历入翰林院修撰,先做养才诸望打算。礼部尚书职目前暂缺,圣上并不属意钱侍郎升迁,典郎便去礼部历练历练,早日接了要职。”

翰林素有“储相”之名,自来备受圣上重视。一入翰林,升迁自然不愁。礼部也是个肥差,掌管考吉、嘉、军、宾、凶五礼,自是高官厚禄 。

李玄黎与典范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此时听唐琮将封授这等秘密之事说与他二人听,均是跪地不敢言语。

“圣上这番意思,想必本王不说,你二人也阖该知道。这几日李家被多少人踏破门槛,你二人便知如今朝堂势力分裂几何。圣上重视你二人,还望你们心如明镜,心无旁骛。”

圣上以大好前程做礼,招揽人心。李典二人感恩戴德,叩首谢恩。

“谢主隆恩,我等谨遵圣上谕旨。”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唐琮却坐在椅上未有要走的意思。他垂着眼睛看着手上的玉色扳指,不动声色。

李玄黎毕恭毕敬,“王爷,可还有旁的吩咐?”

唐琮端起一旁冷掉的茶杯,迟疑了一刻。半晌才向典范方向低声问道:“她可还好?”

所问何人,不明则喻。

典范闻声刚要开口回话,碰到李玄黎制止的眼神后,两唇当即紧闭,噤声装作未听见。

李玄黎悄声疏了一口气,抬首故意问道:“王爷可是在问家姐?”

唐琮从泾州回来那日,正巧与李玄黎错开,两人未打过照面。令一书信简短,向来报喜不报忧,因此唐琮并不知李玄黎曾去过泾州,更不知他与吴尽夏在泾州经历了何事。

此时李玄黎一副淡然自若,摆明了自家人的姿态,让唐琮又惊又疑又恼。惊的是令一知情不报,疑的是她何去何从,恼的是李玄黎的态度。

家姐?真是大言不惭!

唐琮暗自压下胸中腾起的怒意,直视那略带得意的眼神:“据本王所知,你乃李家独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

李玄黎微愣,转瞬间又恢复笑意。“我这位家姐总喜爱以男装示身,说来王爷肯定识得,正是白匚楼楼主吴尽夏。不过家姐与您可能不太熟络,因此未与您提及过与草民的关系。”

唐琮笑的咬牙切齿,对李玄黎的话深感不耻。呵,不太熟络,真是笑话。

“那是本王疏忽了。大概是她与本王在一起时,不经常聊及于你的原因。不过,如今算是亲上加亲,本王日后会加倍关照你的。”

小王爷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李玄黎面色有些疑惑,但碍于典范眼神不停地在他与小王爷之间徘徊逗留,只能沉着气应承下来。

“草民一家微贱,不敢与王爷论亲,感谢您抬爱。”

唐琮摆了摆手,不愿再与李玄黎多说话,转而望向典范:“本王从径州回来之际,受过令堂大人嘱托,今日你便就与本王一齐回府安顿下来,免得让他们二老担忧。”

典范眼角撇了一眼李玄黎,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意味。可又不好意思推脱小王爷的美意,只得拱手道谢。

唐琮直立起身,不动声色道:“今日本王透露的乃朝廷机要,你二人切记万不可对外透露半分。从今往后,万事谨慎谦恭,多为圣上尽瘁效力。封授令未下这几日,便各自在府中钻研为官之术,旁的闲杂人事最好避而不见。”

二人称诺。典范跟在唐琮身后,皱着一张脸与李玄黎无奈告了别。

行至李家院外,唐琮才对着典范悠悠开口。“你到底不如你父亲聪慧有谋,你可知你二人日日在一起,会招惹多少好事者在背后诋毁惹事。一甲三位进士,依本王看也唯有探花郎懂得审时度势。”

猛地被批评不如人,典范游街的那点骄傲劲儿尽散,只能骑着马老老实实地跟在唐琮身后亦步亦趋。

唐琮对这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没有多中肯,恍得想起御书房内,刺棱着眉毛一副信誓旦旦的狡黠圣上,忽然有些想笑。那个物尽其用人尽才的皇兄,大概还不知如今的这场戏,选中的角儿有多娇嫩。

索性那几位兴风作浪的皇侄们也资质平平,连坐山观虎斗都称不上。如今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权当在旁看个热闹好了。

入府安置好典范,又命人送去一筐政论书册过去,唐琮才慢慢踱回寝殿休憩。从径州回长安这几日,他忙与圣上商讨策略,因此日日都宿在宫中。偶有几次回府,甚觉得满府空荡荡的没人气,也从未作过停留。

床榻早已被丫鬟们收拾平整,早已没有那日他们两人相枕同眠的痕迹。唐琮脱掉外袍,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却发现被窝内的温度凉得让人越发清醒。

万籁俱寂,唐琮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心中有许多话想讲,身侧却半无人影。如今肩上被强加的担子越来越重,让他这个闲散王爷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可再强悍的人也碍不过冰冷,何况还是曾经被炽烈的火苗温暖过的。

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浑身的累意沿着血液四处散开,连骨头架子都在叫嚣着疲乏。原来一个人孤单惯了,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如今心尖上住了一个人,反倒让人心生一股子命运不济诸事不顺的福浅感觉来。

“王爷睡下了,有事等醒了再禀告呗。”令二守在门外与小厮小声说着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不太清楚。

唐琮心生聊赖,此时纵是圣上急召,估计都无法将他从床上拉起。他翻了个身,强行闭上五官感知力,却还是听见了几丝轻微的言语。

“径州那边来信了,两封。”

令一被留在径州,每日规规矩矩地回信一封,内容均是他示忠的一已私欲,鲜少有吴尽夏的消息。念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日日在径州府院平淡过日子,他也能落个安心。乍地一听传来书信两份,他一时惊喜以为是她送来的,忙不迭地起身,连靴都没穿光脚直直向着门口处跑去。

门哐地一声被打开,唐琮急速地从小厮手中夺过两封书信,又哐地一声将门关闭。令二一句“王爷”还未出口,便吃了一个闭门羹,撅着嘴巴悻悻地站在原地赌气。

也不知自家主子爷抽哪门子风,怎么偏偏对一个无心的女人动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开会坐在了最后排,趁着无人注意,作者君辛苦码出了一章~

宝贝们先看着,我继续偷摸码去~

挨个啵叽一口~(跑走)

☆、两情相悦会有时

三两脚蹦到床榻之上, 唐琮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手握着两封信件嘿嘿傻乐。飞鸽传信, 信件被卷出圆滚褶皱,装进竹管之中再取出, 只能从尾巴处搓着向上阅览。他颤微着手将其中一个纸团尾处搓出来个令字, 便知是令一亲笔, 嫌弃般顺手扔在了地上,捧着另一封迟迟不敢打开。

都说“近乡情更怯, 不敢问来人”, 唐琮生在皇家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此时却被一封书信折磨出几分犹豫踌躇来。他心头酝酿出一丝勇气, 这才沿着尾角向上捻搓。

白纸黑字,端正的字眼慢慢显露, 却不是吴尽夏的字迹。

唐琮踹着一颗乱动的心平缓下落, 待看清所有字眼,唇边才勾出一丝欣喜的笑意。来信之人不是旁的, 正是径州府院典夫人。信中的内容也略为简单,仅有“枯木逢春”四个字眼,却让他满足地恨不得存在眼里刻在心上。

仿佛要再寻些蛛丝马迹来印证这一刻的喜悦并非虚空,他一把扯开隆起的被子一跃下了床, 捡起被丢弃的书信匆匆捻开, 只见龙飞凤舞的十一个大字,无不在招摇着事已竟成可喜可贺。

唐琮脸上的倦色一扫而空,急躁地套上外袍与黑靴, 朝向外室嚷着嗓子喊道:“快给本王备马!”

正在腹诽连天的令二猛地听声,哐地一声推开了门:“径州可是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

令二后半句接的是“那个无心的女人出事了?”,可猛地发现自家王爷一脸春风得意,像是有天大的喜事,又硬生生地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愣着干甚,赶紧去备马,老子要去径州。”唐琮一边裹着外袍,一边急言催促,连在行军中壮士气的贯口自称都脱口而出。

令二转身跑向马厩,心道:看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估计备来天马都会嫌弃慢腾腾。

一路无言,唯有马蹄急促的哒哒声响。

斜阳掉落在浓重的云彩之中,唐琮赶在径州城门关闭的前一秒闪进。守城的小兵们揉了揉被尘土眯住的眼睛,扭头却只见一人一马消失在街道拐角。小兵们鼓囊了几句,一齐用心将城门门阀落下,转身勾肩搭背地去找酒喝。

唯有令二吭哧着驭马好不容易赶上,却被一堵厚重的城门拦住,站在昏暗中迎着凛凛寒风不知何去何从。

唐琮驭马行至府院后门,纵身一跃翻过墙头进了吴尽夏住的院子,却只见屋内新烛火光哔啵,未见她人身影。正欲寻人来问,只见伺候身侧的小丫鬟透过西厢房窗棂问道:“是令大人吗?姑娘可是回来了?”

“吴姑娘去了何处?”唐琮不答反问,话语中带着厚重的担忧之情。

小丫鬟这才听出是小王爷的声音,忙跑出来回话:“回王爷,吴姑娘今日去了李府拜访李三小姐,可能有事耽搁了还未回。您先进屋等等,婢子去请大人过来。”

“不用了,本王去寻寻。”说罢,又从方才的墙头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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